我呆呆地看着电话,回过神来一思量,肯定是王健这小子,打着研究工作的旗号骚扰黄茵茵。心里顿时发作要把他叫过来警告一下,看他在急急地往底楼大厅跑,转念一想还是暂时忍一下吧。
随着行动的展开,工作量成倍上升。一些案子的线索开始逐渐显露出来,涉案的企业主开始频繁走动,寻找各种社会关系为自己打招呼。为了防止办人情案,市局统一取消了双休日,并且规定每天下午四点半,各分局一把手必须到市局开会,汇报查办落实情况及互相交流清查线索。其实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各分局的一把手集中起来在市局用餐,以避开社会上的晚餐交际狂潮。
于是,我只能在每天拖得很晚的会议结束后回家去住。似乎到分局工作是吃苦受累的差使,老妈的母爱被再次激发出来,每天都早早准备好可口的早餐,清淡的宵夜。半个多月了,除了几次电话诉衷肠,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长海叔,心中的思念愈发膨胀,几乎要吞噬我的一切思想。
我实在熬不住,我必须见到长海叔。
狠下了这个决心,我选择了周六,因为周六晚间的会议要比平时早一个小时结束。我立刻给家里胡编了一个理由,乘着夜色,开车驶向江圩。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长海叔!
我要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趁着你发愣的当口,狠狠地吻上你温热的嘴唇。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爱恋,我是你唯一的寄托,你亲口说过。
驾驶着崭新的帕萨特,一路上心情愉快,打开CD,传来了张宇的《用心良苦》:“你的脸有几分憔悴,你的眼有残留的泪,你的唇美丽中有疲惫。我用去整夜的时间,想分辨在你我之间,到底谁会爱谁多一点?……”
我肯定爱你更多一点,长海叔!但又真希望是你爱我更多!
在村口停下车子,才发现今晚天空云彩厚重,没有一丝星光。田埂边传来青蛉此起彼伏的欢唱,远处间或几声呼应的犬吠,给黑沉沉的村庄笼罩了一层古老与神秘。
取出手电,循着蜿蜒的小路,向长海叔家里走去。他洗过澡了吗?睡下了吗?还是斜倚在床上看着电视?一想到长海叔裸着壮实的上身,穿着松垮得几乎要掉下膝盖的旧短裤,满脸憨笑地盯着荧屏看电视的情景,我立刻心旌摇动,热血上涌,一瞬间似乎闻到了一股舒肤佳沐浴露的清香。这是第一次去长海叔家吃午饭,长海叔飞快地冲完澡后浑身袭来的香味,现在变成了每次思念长海叔时鼻子立刻会有的条件反射,我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香气转瞬消失,空气中只有芦苇枯黄的淡淡的味道,不禁哑然失笑
如果长海叔留我住下,我是爽快地答应,还是假意推辞?一边走着,一边悄悄在心里揣摩了几下。
转过拐角,就看见了长海叔黑咕隆咚的院子,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不在家吧?凑近看看,果然院门紧闭,东房也没有灯光,用手电照了一下,没有找见长海叔的摩托车。我急忙掏出手机,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长海叔的号码。
一阵彩铃过后,电话没有接听。重拨一次,屏息注意听屋里的声音,没有传出手机的铃声。
长海叔不在家,而且不接我的电话!
一阵懊丧从心底袭来,三次夜顾茅庐,三次扑空!悲情瞬间浇灭了激情,我觉得自己就象一棵被砍伐后轰然倒地的大树,无助地看着身边的小草恣意长过自己的头顶。
看来黑夜与我无缘。我决定不再流连苦等,转身离去。
没走出多远,就看见远处一个手电的光柱晃啊晃地,冲着南边的方向走去,一开始没有在意,拐上石板路后,手电光也拐了个弯,朝我这个方向走来,看上去也是一位夜行客。马上碰面的功夫,我稍稍减慢了速度,礼貌地要让对方先行,谁知对方的手电直刷刷向我脸上照来,眼前刺目的光晕还没有散去,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阿清?你在这里干啥?”
是大舅!
我大吃一惊,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作答,大舅转眼走到了面前!
“阿清!你深更半夜在这里干啥?”
“大舅?哦,我刚才想去看看外婆,见你家门关着,我就打算回去了。”我支支吾吾地撒着谎,立刻又有点后悔,因为听上去太假了。
“院门关了?我才出来几分钟,你二舅妈给你外婆送来了黄鳝,把手机忘在灶台上了,我给她送过去,出来没带上门哦?”大舅明显有点不信。
“哦,我没用力去推。”
“你舅妈就在井台上洗衣服哩,你没喊吗?”
真是屋漏偏逢连日雨,连找个借口都那么难!
脑子转得飞快。我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必须打消大舅的疑虑,不能让他再次反问既然是去了他家,为什么我反倒是从东面走来的。
“哦,我刚才看看院门关着,就去了长海叔家,他托我给他带了点东西,我怕晚了他要睡下,就先给他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