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下就打理结束,长海叔受了包烟就打算告辞,老杨却坚决不让,说反正休息天不如吃顿便饭,再说菜也买了,浪费岂不可惜。盛情难却,长海叔只得留下。心里盘算着下午还能去外头接点活计,午饭时,长海叔坚持滴酒不沾,老杨眼看劝酒无望就自斟自饮。老杨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兄弟间圣洁的感情,把长海叔感动得连连点头,心中的温暖,是几十年来不曾有过。
随着酒劲的蹿升,老杨开始行为变调,双手一直不离长海叔的身体,从一开始看似随意的拍肩膀捶胸,到后来干脆捂住长海叔的身体不放。虽说在洗澡时和老杨有过类似的身体接触,但眼前这种不歇手的把玩,还是把长海叔搞得很害臊。长海叔本来就是个本分的庄稼人,要不是有个做党委书记的远亲,这辈子可能就是刹刹芦苇锄锄地,哪见过这等画面?一下子瞅得面红耳赤。
长海叔虽说是来自村野的中年鳏夫,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保卫科长,也有廉耻之心,不愿贪恋色欲,几分钟的好奇过后,觉得这种东西还是少看为好。长海叔有点厌恶老杨得寸进尺的举止,客套几句之后,坚决起身告辞。
从此双方似乎有了隔阂。虽说长海叔还是定时给老杨洗车,也会应邀陪老杨洗澡擦背,但是类似的亲密接触,却已经明确不许。老杨曾经几次动情地道歉,一再把自己的出格归罪于酒后乱性,长海叔却总是乐呵呵地安慰:“有啥不对,现在不还是好兄弟吗?”
老杨心里也明白,虽说还是兄弟,但已经不如以前那么美好了。
说完整个故事,长海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委屈长海叔了!我有点后悔自己的任性,挫伤了长海叔的自尊,就从包里取出一盒中华,识趣地给长海叔点上了一支。
“叔,刚才对不住你,你骂我两句吧,消消气!”
长海叔微微笑了,说:“宝啊,叔咋会生气?你想听,叔就说给你听,呵呵,叔可不坏噢!”
“谁说你坏啦?要是不讲你晓得你晓得我心思,我才不会操心呢!”
“呵呵,宝啊,别看叔才读了初中,也是一个识字讲理的人,叔确实晓得,又不会装作不晓得,这脾气咋改,你倒是说说?”长海叔已经开心如旧了。
“你肯定不晓得!”我觉得长海叔还是没有理解我含蓄的意思。
“豁!《家庭医生》,《婚育之友》,还有那本叫《知音》的,里头这种事情多的是!呵呵,厂子里订的杂志都是我先看过,再发出去,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哩!”
看来长海叔真的知道这种事。我不免有点担心,怕长海叔会象拒绝老杨一样,不久也会拒绝我,就含糊地说了一句:“叔,你以后不会嫌弃我吧?”
长海叔听清楚了,把脸凑了过来,微笑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宝啊,叔不是和你保证过了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叔的心头肉!叔寻思上辈子肯定欠你啥了,这辈子要来还,嘿嘿,叔不求啥,只求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哪天叔老去了,指望你多烧些纸,别让叔在阴曹地府做个叫花子就行了,呵呵!”
心头一股暖流袭来,看着略显憔悴的长海叔,我忘情地凑过去,想深深地吻住那荡漾的笑容。长海叔看出了我的意图,闭上眼等待我的靠近。突然,眼角的余光扫见有个人影在走廊的窗前闪过,我立马停住,侧耳听听没有动静,开门一看,什么也没有。
楼下已是人声鼎沸,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专项整治运动果然有声有势,刚一上班,市局领导小组就把需要公开张贴的标语,口号,宣传资料,广播稿,企业自查自纠步骤等一系列内容源源不断地落实下来。大家变得行色匆匆,似乎都在为打一场大仗激动地做着准备。
王健没完没了地打着电话,以致我几次想找他问事都有点没法介入。由于办公室就在隔壁,我注意听了一会儿,没见铃声响起,原来都是他在打出去。实在有点忍受不住了,我喊他过来。
“你电话有完没完?从早上到现在没见你放下过话筒!”
“喔,是和市局在通话,今天布置下来的内容太多,有点搞不清楚。”
“不会这么复杂吧!会议都发动过了,你只要照做就行,哪有你这样啰嗦的?市局下面总共十一个分局,每个分局都象你这样,不把市局掀翻才怪!”我语气有点不满,决定批评他一下。
“嗨,市局办的个个都是领导,整天就是想着法子迷糊人,不问个清楚,到时问责下来,我可担当不起。”王健底气不足地回应了一句,悻悻地走开了。
这小子还挺会狡辩的!还想着这事,桌上电话响了,好像是市局的号码。
“喂,是李局吗?”电话里传来黄茵茵有点愠怒的声音。
“是啊,怎么啦?”我觉得有点纳闷。
“李局呀,我说你要关心手下同志们的身体健康问题,如果有人不小心被驴踢了呢,要及早送医院查一下,不要一上班就连打七八个电话,装作脑袋不灵的样子,粘死人了!”随后传来“啪!”地一声,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