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海叔睡着了?不会吧,给长海叔手机的时候,怕他在芦苇丛里风大听不见,我已经将铃声音量调到最大,不会睡这么沉吧?我又按了重拨,这次彩铃传出的是《一定要爱你》:“虽然我们相识的日子还是短暂的/可是我已深深把你来爱了/你的天真和你的纯情已把我吸引了/你就是我梦中美丽的天使/我知道你是一个天真善良温柔的男孩……”多好的歌词!就在我觉得情绪开始有点被音乐感化的时候,传来长海叔急促的声音:“喂—”
“叔,是我,你在干吗,怎么不接电话?”
“哎呀,是阿清啊!叔在洗澡呢!”
“在洗澡?哦,我已经打过一次了,怪不得你没有接,叔!”
“打过一次了?叔没听见!看叔这耳朵,真打过一次了?”长海叔问得真有点可爱,似乎他也是一直在等我这个电话,竟然还是不小心错过了。
“打过了,叔,我以为你睡着了,差点没有再打。”我听见长海叔呼吸的声音有点急促,忙问了一句:“你洗好了吗?身上擦干了吗?”
“还没冲干净呢,我光着脚跑出来的,拖鞋也没穿,嘻嘻,有点急了。”
“你快去擦身,叔,别着凉了,完了打过来,我等着。”
“好嘞,宝啊,等我一下哦?”电话挂了。
一个简短的电话把我的手累得有点僵直。长海叔在冲澡,赤着脚就直奔着接电话!我脑海里立即泛滥起一阵联想,觉得脸颊酸酸的,口水直咽。
我痴痴地想象着,唯恐遗漏一个片段。如果自己就是一个水滴,该有多好!我可以驰骋在长海叔健壮的躯干上,奔向我最想停留的地方,不,我要被长海叔的身体吸收,成为他的一滴体液,和长海叔融为一体!
才一两分钟的光景,一直握在手中的电话就震动了一下,长海叔来电了。
“宝啊,叔洗好了。”长海叔说话还是有一点点喘,我仔细分辨出来了。
“叔,你衣服穿好了吗?小心着凉。”
“没有,盖着被子呢!躺在床上了,叔睡觉不穿衣服,光着身子舒服。”
我觉得一阵眩晕,嘴里涩涩的感觉又来了,握着手机的掌心开始出汗。我甚至不敢移动一下话筒的位置,怕自己多余的动作会使远在江边的长海叔改变他一直以来的这个习惯。长海叔,你喜欢裸着身子睡觉,就像你喜欢裸着身子捉鱼一样?我立即想起了床上的那条蓝底小碎花被子,此时正贴身地盖在他热乎乎的胸口,长海叔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摊开着,舒服地伸展在空荡荡的里床,魆黑浓密的腋毛擦过柔软的被面,留下一丝沐浴露的清香。我多么渴望自己成为芦苇丛里的一只的野鸥,即刻飞进村东的小院,歇息在长海叔的床前,陪伴他度过这个凉飕飕的秋夜啊!
“宝啊,咋不说话呢,困了吗?”
“没有,叔,我在听你讲话呢。”我走神时间太久,长海叔以为我睡着了。
我觉得应该切入正题了,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叔,江圩镇上国税局出事,你知道吗?”
“晓得,大家都晓得,今天市场里面到处都在讲啦,说是好几个人都有牵连。”
“嗯,抓了三个人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叔!”
“宝啊,叔刚才打你电话,就是想问问你这回事,叔寻思你在总局里面肯定知道。听说这个局长才过来三年,就贪了几百万,家里还盖别墅了?”
“这个不要听别人瞎说。”我轻轻倒在床上,接着说:“叔,局里把我调到江圩了,下午局长送我去江圩,和书记镇长见面了,刚才你打电话来,就是在一起吃顿饭,算是接风。”我尽量保持平静,内心的激动,还在翻江倒海。
“啥?真的,宝啊,是吗?”长海叔声音又急促又大声,似乎有点不相信。
“真的,骗你干啥?叔,党组要我明天就去上班,呵呵,叔,我自己也没想到。”
“嗨呀,宝啊,真没想到啊,咋会这样哪!对了,告诉叔,是做第几把手?”
“嗯,我想想,算是第一把手吧!”我故意支吾了一下,吊吊长海叔的胃口。
“局长?”长海叔几乎是喊了一句,我觉得他现在肯定是“呼”地从被窝里面直起了身子。如果现在我睡在长海叔身边就好了,我会压着他不让他起身。他会得感冒的。
“宝啊,叔就知道你早晚会做局长的,哈哈,没想到今天就是了,叔高兴死了!宝啊,你真有出息啊,叔最大就做过个保安队长,连头带脚管四个人,你一下子都做局长了,管几百号人呢!”长海叔的声音有点震我的耳膜,我可以想象到他肯定是激动得满脸堆笑,眼角的笑纹全部扭结在一起了。
“是分局,才六十多号人,不是市局,叔。”我赶忙纠正了一下。
“那还不一样吗?宝啊,市局是早晚的事,叔早就看出来了!叔高兴死了!就是路有点远,对了,局里有公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