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长海叔这句似乎一语双关的话,我打了个愣。心底涩涩的感觉又翻滚了出来,除了对你无休止的想念,我已经整日无所作为。你现在已经是我生命的全部,而你,是否有所察觉?
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咀嚼,男性特有的大口吞咽声撞击着我的耳膜,我想象着长海叔狼吞虎咽的惬意表情,有点入迷。
“宝啊,咋不说话呢?”
“哦,在等你吃饼干,叔你喝口水,别噎着了。”
“好咧!”我果真听到了长海叔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的声音。
“刚才回去淋雨了吗?”长海叔咂着嘴,声音柔和又动情,四周一片寂静。
“还好,就是雨太大看不清路。对了,叔,你那里雨大吗?”我觉得有点冷场,就没话找话说。
“大着咧,还起风,赶明早去看看鱼椴,肯定冲垮了。”长海叔又喝了一口水,“宝啊,你在干啥呢,睡觉了吗?”
“还没睡,在想你呗!”一个人关在静静的卧室里,寂寞又空虚,除了反反复复地想念你,我还能做什么?
“真的?那到叔这里来呀!叔也是孤单得很,原以为你今天会住下,陪陪叔,哪晓得你这么快就走了,连螃蟹也没来得及吃。下周过来一定住两天,啊?”
听到长海叔这样说,不觉有点耳热,心里随即一阵暖和。没想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长海叔也在孤独地牵挂着我,我想象着他斜靠在床上,专心地听着电话的样子。他洗过澡了吗?是不是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平脚裤头?还是什么都没穿,就在卧室里晃啊晃的?可我随即想起了饭桌上老妈的谈话,长海叔在谈对象成家,我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问问长海叔有没有这回事,又怕长海叔亲口确认,让我心酸难耐。我宁愿相信一切只是空穴来风,是别人在瞎操心,瞎折腾,既然长海叔没有说起,我也只当是没有发生。我不想问了。
“宝啊,你在干啥,咋不说话了?”长海叔注意到了我的走神,有点着急。
“没有,我没干啥,我在听你讲话呢。”我搪塞了一句。
“好了,时间不早了,睡吧,宝,你明天还要上班哩。”
长海叔似乎要挂电话了,我有点着急,随即说:“还早呢,叔。”
“嘿嘿,睡吧,今天酒喝多了,叔也累了。”似乎为了向我证明,长海叔打了个哈欠。
“叔—”我声音有点颤抖。
“嗯,说啊?”
“亲我一个,叔!”我鼓起勇气,一吐为快。
“好嘞!”长海叔笑嘻嘻地说着,随即电话里响起“啵—”地一声,“听见了吗,宝?”
“没有听到!”我虽然真切地听到了,还是嫌不够,就象一个撒娇的小孩,向大人作着无休止地索取。
“啵,啵,啵,啵—”连续七八下又清脆又响亮的咂嘴声传来,我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听到了,叔,谢谢你!”我冒出这句客套话,有点怪异。
“谢啥,傻家伙,真是老实人!睡吧,叔挂了,啊?”
“好咧,叔,你也早点休息啊!”我赶忙答应着。
电话挂了,手里举着电话不舍得放下。心情一下子轻松透顶。刚才一直以来的忧愁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长海叔也在想念我,只要有这点,就足够。
看看手里的松脂球,玲珑剔透,芳香四溢。
周一上班,照例是各科所队室的每周例会。但是我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异常,不光我们稽查科的分管局长缺席例会,楼下征管科的分管局长也没有出现,从头到尾传出的都是那个胡科长的大嗓门。胡科长45岁,部队行伍出身转业回地方,在部队是个副团长,长得又黑又大整个象座黑漆漆的铁塔,手大脚大嗓门更大,每次分管他们科的李局长出差公干他就会顺序主持例会,整个局部就会到处弥漫着他近似口令的高亢嘹亮的嗓音。
例会一结束,就有消息特别灵敏人士打探到了爆炸性新闻:四分局的巫副局长已经于前天,也就是上周六,被检察院反贪局带走,据说涉案金额不小,还有涉及他分管的两个股的股长可能也有牵连,似乎是个腐败窝案,现在反贪局的两个人正在和局党组成员召开紧急会议,公布案情,商讨对策。立刻整个局本部就象炸开了锅,除了底楼接待大厅的一线人员还能勉强保持装模作样的工作,其余的各科室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大家端着茶杯,一根接一根地猛抽着烟,情绪激动地大肆议论这件大事,平时和那位巫副局长关系很铁的几位,现在都收拾起姿态,识相地躲在议论圈子的外围,对于别人不时送出的狐疑眼神,立即报以憨厚的笑容,似乎急于证明自己与此事毫无干系,一身清白。平时本来就相处得很差的一伙,现在是摩拳擦掌,唾沫横飞,激动地分析着各种可疑的征兆,添油加醋地评判他日常似乎违反原则的举止,仿佛他们已经详细地阅读了巫副局长犯罪案卷,并且在多年前就已经拨开迷雾窥见真相,所以保持立场坚定而没有被拉拢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