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不认识啊?你小子搞什么鬼?
正想呵斥两句,赫然头皮一阵发麻,难道他和黄茵茵一样,也听说了我和长海叔的事情,现在开始重新审视我?不会吧!真有这种可能?心里不免一紧。
又傻坐了几分钟,决心还是探探虚实,就随口问道:“你小子哑了?是不是四分局出了什么问题你瞒着我了?讲出来听听!”我装作有点愠怒的样子,注意观察他的反应。
“没有没有,哪有这回事!”郭辉又摇头来又摆手,“李局你管理有方,怎么可能有问题?听说年底市局还要评你们先进呢,人家新区分局吵了几年都没轮上,嘿嘿!”说完,装腔作势挠了挠头。
我立即切入正题:“那肯定是我个人有问题喽!你听到什么议论,也摆出来看看嚒!”说完,心虚地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他没有立即应答。时间真慢,难熬得就像突然停止的钟摆。
似乎经过了揣度,郭辉才幽幽开口说道:“也不是啦,就算听到人家背后的议论,小弟也不会相信,小弟相信大哥的为人,那种乱七八糟的故事随他们说去,就当它耳边风,不会进脑子的。”说完,急急站起身,找来茶杯,“水开了,我去办公室拿茶叶。”
你应该相信,这不是乱七八糟的故事,这是真的。
看来这段隐私已经在市局传开了。脸面一阵发热,不必傻瓜般再去追问。此地不留人,别再赖着不走冒充清纯。我站起身,重新戴上手套,说:“嚼舌头者不得好死。算了算了,茶别泡了,我回家去了。”
“再坐一会儿?”郭辉还在假意礼节性的挽留,只是太假太假了,连三岁的孩童都能一眼看穿。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吧。”我直面回绝了。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值班室的门“呯”地关上了。天杀的,还没等我到楼梯口,就给我脸色看,你小子也太落进下石了吧?我杀人了吗?我放火烧你家了?这家伙真不是东西!
可是我行将身败名裂,当然应该尽早和我保持距离。
刚到楼梯口,就看见几股雪白的灯光从大门照射过来,两辆商务车先后驶入院子,刹车,开门,乱糟糟的声音肆无忌惮地传来。办公室的老少爷们吃饱喝足,从上海参观回来了。
我做贼似地绕道去了食堂,等人影散尽再走回车旁。不知道和他们打个照面,又会引起怎样的围观,还是躲吧。
可是现在可以去哪里?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看看久违的街灯,照着逐渐冷清的街道。大卖场门口正在连夜安装巨幅广告,眼光粗略扫过,簇拥的大红灯笼和中国结下面,一行醒目大字跃然眼前:年货一条街撼众开张!
掐指一算。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
我却像一个孤野游魂,在寒风凛冽的街头,晃荡。
在门口停好车,很奇怪家里没见一点灯光。人呢?吃完晚饭一起送徐媛媛回家了?没有必要如此隆重呀!徐媛媛不是自己有车吗?该不会是饭前去她家接的吧!看来老爸老妈想媳妇想疯了,横下心来年后准备抱孙子了。
不管了,说不说由我,听不听由你们,反正我不会就范。打开大门,突然感到好饿,心里逐渐平和,家里嚒,就是吃饭和睡觉的地方。想到老妈的厨艺,唾液禁不止从舌下涌出。
及不可待跑进厨房,感到刺骨的寒冷。感觉有点不对劲,周围没有一丝暖意,没有一点菜和饭的香味,甚至连一个分子也没有闻到。打开电饭锅,空的;打开炒锅,连一片菜叶子也没有看到;打开冰箱,除了吃剩的半碗红烧肉,冻着白花花一层经过反复蒸煮后渗出猪油,就是瓶瓶罐罐里或浅或满装着的酱菜,什么也没剩下。
全吃光了,真有能耐。
愣了一下,肚子示威般长鸣起来。看着冰冷的灶台,恍然大悟:老爸老妈没在家里吃晚饭,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做。按照惯常风格,绝对不会把剩饭剩菜全部倒掉,总会留在冰箱里摆个几天。再说难道连饭也是数着稻穗做的,精准得连一粒米都没有多余?
这么说徐媛媛没来。心里一阵轻松。
从橱柜里找来方便面,挑出两盒排骨炖鸡的那种,在蒸锅里烧开水,一股脑放进去,耐着性子煮烂了,把面条捞起,直接放进红烧肉的大碗中,让滚烫的面条融化冰冻的肉汁,才三分钟就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差把碗舔一遍了。
吃得太猛,冷不丁打起了饱嗝。简单把碗刷了,直窜楼上,把门锁死。家里难得如此清净,倒在床上,枕着厚厚的羽绒被,感受身子的渐渐回暖,一如婴孩踏进了摇篮,不想离开。
压力太重,身体甚至无法挺直。今日自己如此孤立无援,就像被困在浮冰上的北极熊,抬眼四周,除了茫茫天际线看不见一片大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有枪林弹雨,会有伤痕累累,自以为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却发现构筑的防线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