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顿了一下,回想自己的话语是否有词不达意之错,好像没有,刚想接着说,却听得严局开始发话:“这个你不要考虑……”
可我话在弦上不想隐忍,只能粗暴的打断严局的话头,执拗地继续说道:“不过领导,我想说关于我的私人生活,我自认没有违法犯法的行为,也没有所谓的伤风败俗,我想作为领导你应该可以明察。我不知道谁在散播这等消息,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想去追究。或许平时我对自己的要求是有点不够严格,不过我自认还是一个生活严谨的人。严局,我感觉很累,请你批准让我休了今年的公休假,我需要一段时间自我调整一下。”
说完,我勇敢地向严局看去。
严局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与我对视。一秒,二秒,三秒,深邃的目光像一个黑洞,没有任何迹象可以捕捉。
“你怕了?想做逃兵了?李学清啊李学清,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套!怎么了,想跟组织叫板?告诉你,如果你真的一点不顾及自己的领导身份,过来和你谈话的就不是我,而是党组书记!三家马车的事情还没了结,到底什么情况,组织上会查彻底,绝对不会冤枉了你;你自己生活上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是出于对你的担忧才一针见血帮你挑破,你不要辜负了我的良苦用心!”
我瞬间收回了目光,觉得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只能机械地听严局训下去:“我刚才跟你说过,我在部队呆过十几年也是个过来之人,我可以不反对你的私生活,这是你的权力,但是我不能允许你没有约束,任由自己的性子胡来一通!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个人的形象要靠自己去维护,尤其作为一个新提拔的领导,更要注意!你年纪还轻,不要一辈子去背了这个污点,等你明白了想去擦掉,已经为时太晚!”
说完,严局站起身,把公文包的拉链合上了,举起杯子大声地连喝了几口水,作状要走。我站在边上,如一棵脆弱不堪的枯藤,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大树在奋力抵御猎猎作响的狂风,心里好生敬佩,却无法协力抗衡。
“刚才市局来电话有点急事,我要先走了。我走后,你自己冷静想一想,我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代表承认,还是代表接受。
走到门口,就要拉开门的一霎那,严局转过身,史无前例地伸出右手作握手状,送到我的胸前,我赶忙伸出手,和他相握。
“小李啊,你要珍惜自己。”
我感到一股力量,透过严局厚实的手掌,传到我虚弱的身上。
把严局送下楼,看见黄茵茵已经在车边等待。想和她点头打个招呼,没想到她把脸一扭,装作视而不见。感觉很怪异。
目送着车子在街角拐弯后消失,我神色黯然地往楼上走去。这一次的风波会以怎样的方式平息,我看不到一点预兆,心里很空虚。
感觉口袋中的手机又在震动不止,心里不免窜起一丝火气,老妈啊老妈,你这般折腾个不停,还让不让我透一口空气?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一件摆设!
我早晚会被你折磨致死的。心里恨恨地想着,随手掏出了电话,一看屏幕上的号码显示,5277,竟然是长海叔来电!本想随手接听了,猛然一想不好,万一隔墙有耳别有用心,不知又会传出什么奇谈怪事,从今往后要小心为妙。只能紧紧攒着震动不已的手机,三两步跑回办公室,关上门,这才按下接听的按钮,立刻传来长海叔略显激动的声音——
“喂,是阿清吗?”
我感到有点好笑,每次来电都要先问个明白,难道我的手机一直在委托别人保管?
“是我,叔,你说打这个号码还会是谁?”我没好气地回答说。
“嘿嘿,叔没听见你的声音,有点琢磨不准了。”长海叔笑着解释,我听见背景声音很多,有汽车喇叭声,人们隐约的讲话声,闹哄哄乱腾腾的。长海叔应该在镇上。
“叔,什么事啊?”我把声音放大了一点,抬眼看去,走廊里冷冷清清,没见一个人影。
“阿清啊,你刚才在开会么?”长海叔没有回答问题,却反过来问我一句。
最近发现长海叔打电话没有以前干脆,总会婆婆妈妈地扯上几句,简直怀疑是在没话找话故意聊天。是最终看穿东东的丑恶嘴脸,愈发珍惜与我的交流时光?还是明白了我的矢志不渝,开始尝试接纳我的真情实意?或者兼而有之吧,心里希望如此,就权且当作真的已经发生。
“是的,刚才来了市局领导,和我碰头商量点事情。”我装作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长海叔,如果告诉你刚才我和严局的一番较量都是为了你的缘故,你会如何的吃惊啊!你虽然不在边上,但是我们整个时间都在谈论你,真可谓字字句句和你有关,你感到眼皮跳了没有?是哪一只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