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满腹狐疑,等待他的问题。
“李局,你上午交给我的案卷我签收后原封未动,刚才阅卷时发现里面少了几份材料,我来回找了几遍,肯定没有,肯定少了!”
“什么?少了哪些材料?”听他镇定的语气,我瞬间有了不祥的预感。
“少了三份材料,你记一下,一份顾雪生签字的成衣出仓单原件,还有巫红芝的第三次询问笔录,巫红建的第三次询问笔录,总计少了十一页纸。”
少了十一页?我想起来了,那份出仓单是红色的,在案卷里非常显眼,每次拿起案卷都明明看见在里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都是我亲手装订在里面的,怎么可能?怎么别的不少,就单单少了这几张纸?”我急于辩解,声音变得很大,连开车也无法集中精力,只能让车速慢了下来,晃晃悠悠沿着边道滑行。
“我看了一下你们分局的侦查总结,这几份材料对顾雪生不利。”李宏停顿了一下,然后关切地问道:“李局,先不急,你回忆一下案卷有没有离开过你?”
“没有,一直在我包里放着。”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是一个没头脑的人,我知道这些材料的重要性,尤其是那份出仓单,涉及到顾雪生罪与非罪的界定,我每次都非常留意,怎么可能遗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听见李宏平稳地说道:“李局,我也相信不会丢,你再查查是不是夹在别处了?还有,你现在在哪里?”
“从上海回江圩的路上。”
我看看天色,已经昏暗一片,就顺手打开了车灯。
“去上海了?好吧,那你回分局再找找。明天上班我去见你,就这样,挂了。”
“明早我在分局等你。”
电话挂了。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单单就少了这几份材料?卷宗是我亲手整理的呀!我一直放在包里随身带着,要丢就会整个丢掉,没有理由就少几张纸啊!
突然,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的包!昨天上午我把包放在长海叔的房间里,一直没去注意!后来去江圩帮长海叔缴费,回去后才把包锁进大衣柜,直到昨晚上长海叔帮我把包送到分局,整整一个白天,装着卷宗的公文包不在身边!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长海叔有大衣柜的钥匙!难道长海叔翻看了包里的材料,然后又抽走了单据和笔录?简直难以置信!
天空突然变得死黑,我心烦意乱,几乎停下了车子,仿佛前方出现了悬崖峭壁,已经寸步难行。
转过头,目光如箭,射向长海叔。
或许被我激动的对话吵醒了,长海叔动了动身子,抬起手揉了揉眼眶,睁开眼看见车外黑漆漆一片,懒懒地开口问我:“宝啊,到哪里了?”
我没有觉得一丝亲昵,反而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伤心。
想回答,却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
“车咋不开了?断油了么?”长海叔没有注意到我复杂的表情,见车子沿着紧急停车道行驶得很慢很慢,就自言自语般地问我。
我茫茫然不想说话。事情太突然,脑子很乱,一时还没有想透,总觉得漏了什么细节。长海叔会翻动我的挎包?应该不会,否则昨夜风飞雪舞何必执意送达?如果昨晚对我的体贴关爱出于装腔作势,要是我开包检查岂不当场露馅?长海叔清楚我责任之重大,怎会故意伤我如此之深?
车子刹停了,我转头盯着长海叔。车里微弱的光线让我看清了那双慈祥的眼睛,如一泓清澈的甘泉,在身边流过,依旧滋润着我。不会,肯定不会!长海叔,你的眼睛会坦白,就算顾红菱求你这样做,你也不会答应。
是顾红菱!一想起这个女人,我感到浑身震撼。对了,昨天在村口遇见过她!她风驰电掣般在雪地里飞过,如急于投胎的野鬼,匆匆忙忙赶回江圩,全然不顾平日刻意造作的端庄。她肯定去过长海叔的东房,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材料!这个满肚子心计的女人,不露声色抽走了对顾雪生不利的证据,然后匆匆逃离现场,然后在江圩的马路上摔倒,然后破天荒拒绝了长海叔的善意,然后强忍着摔伤离开。她不想引起注意,她的口袋里就藏着那几页书证,她怕长海叔跟着她会让她无法及时脱身。
她没有理由踩着积雪去江边漫步。她去找长海叔,不管是去探视还是管束,她绝对是去长海叔的小屋,即刻发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她让我瞬间成为一个行为草率,素质缺失的公务员,我将如何向市局解释这次失职?
看着远处黑乎乎的地平线,我的内心懊丧万分。
“宝啊,咋啦?出啥事了?”见我瞬息万变的表情,长海叔心急火燎地问道。
我依然没有说话。一辆辆汽车闪着雪白的车灯在左侧呼啸而过,我却带着迷茫不想起航。
“到底出啥事哩?”长海叔认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安地摇了摇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