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这家伙老是误事,你该管教管教了。”
—“是的,明天上班后先问问他。你在干嘛呢?”
—“我也没啥事,在家里看电视。”
—“没出去玩吗?”
—“一个人,可以去哪里?”
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复。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但是大家面对的处境截然不同。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想某个人,比如说,你正在想我,我知道。我却不能,我只能偷偷地想,仿佛在干一件见不得光的营生,并且已四处碰壁,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流露。你想我了,可以给我发短信,理直气壮地和我闲聊,我想长海叔了,却不敢给他一个电话,怕他心烦,怕被周围的人知道,怕大家围追堵截我,批评我,然后押上道德的审判席。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不同的季节,你沐浴在春光下,一派朝气,我却置身于严冬里,滴血成冰。
也许是等我太久,黄茵茵的短信又追了过来:
—“怎么,又有事情了?”
我忙回复了过去:
—“没有,刚去泡了杯茶。”
停顿良久,以为收线了,黄茵茵才继续发送过来:
—“晚上要回市里吗?”
问这么详细干嘛?我来了精神,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怎么,有活动吗?”
—“今晚体育馆不是有庾澄庆的演唱会吗?我这里有两张票。”
原来如此!难为她这么热情相约!
她想约我出去。她这是在主动出击。
可惜我没有心情。我做不到虚情假意,我无法欺骗自己。
—“是吗?可惜我不喜欢看演唱会。”
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心理有点懊悔词语过于直白而打击了她的热情,正想言语挽回一下,短信却有了回复:
—“你不是一直喜欢哼他的歌曲吗?”
—“不会吧!哪一首歌?”
—“让我一次爱个够”
我蓦然无语。这是一份爱的告白吗?这是一次勇敢的表白吗?但是在我眼里,无异于一颗烫手的山芋,无法伸手相接,更无法捂在胸口,珍藏心中。
犹豫了一下,坚定地打出了几个字:
—“今天算了,我可能没有时间。”
刚才还是一个闲得发慌的人,怎么转眼就没有了时间?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了她的回信:
—“那你忙吧!”
转眼看看窗外,一阵狂风,正把一枝梧桐折为两半。
”
“ 无聊坐了良久,忽然看见窗外飘起了雪花。雪花如缤纷的落英,在半空中倏然出现,又迅疾坠下,无声无息覆盖了屋瓴街市。天空阴暗仿佛进入了白夜,只有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飞絮,充斥了整个视野。
心生困倦,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两点。站起坐下又踱步几个来回,还是决意去楼上宿舍先睡个觉。昨晚身心疲惫,今天又经历一场考验,体力透支无法支撑,整个人摇摇欲坠。
脱去外套,盖上冰冷的被褥,微闭着双眼陷入沉思。如果没遇见长海叔,这种天气我会在干什么?约几个老友去会所泡澡打牌?在家里欣赏刚上市的国外大片?还是找上两三位同学,去茶馆围着火焰腾跃的暖炉,争论新近流传的一桩桩逸事闲闻?都有可能,都可以惬意地打发时间。自从认识了长海叔,所有聚会都变得索然无味,思念长海叔,牵挂长海叔,占据了我整个时间和空间,在分开的日子里,热切期待欢愉的相见,等到见面的时光,又哪里会觉察到时间的流逝?总是在分分合合中轮回,一天天充满激动和兴奋。现在,我却不敢去找长海叔,或许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或许我真的需要有所收敛,所以,在这个原本浪漫的周日,只能一个人,在漫天飞雪中躲进宿舍,开始平生第一次午休。
迷迷糊糊睡了很久,觉得手机在响,睁眼看看窗外,天色天空几近黑夜。我一看号码,5277,长海叔。
“喂,阿清吗?”
听见长海叔的声音,依然觉得那么亲切。我忙回话:“叔,是我。”
“阿清啊,你在哪里呢?”
我略一迟疑,不想细说原委,就胡乱说道:“叔,我在江圩。”
“在江圩啊!我还以为在你大舅家里哩!”长海叔在电话那头自嘲般的笑出声来。
我怎么可能在大舅家!我怎么可能在那个地方呆这么久!长海叔,我已经从你视野里消失快六个小时了,你难道一直都没有发觉?你一整天都去了哪里?噢,我想起来了!上午顾红菱雪地里摔了一小跤,小题大做等着你去搀扶,难道你去照顾了她一整天?你现在总算想起我了?可你永远不会想到,今天中午我的亲戚长辈是如何戮力同心对我进行了一场围剿?为了保留感情的火种,我落荒而逃,而现在正躺在阴暗的宿舍里,半梦半醒宛如一具泥塑木雕!
“宝啊,你在干啥呢?”
听见这一声熟悉的“宝啊!”,心里迅疾泛起了丝丝暖意。长海叔!不管以后你将属于谁,毕竟我曾经是你唯一的宝!我一直听见,你叫你的儿子是“东东”,不管当面还是背后,你一直叫他东东,而对于我,却始终只有一个字——宝,从不改口。这也是一场无声的胜利,就算明天从此分离,我也确信,我曾经牢牢占据过你的心灵,没有人可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