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冷傲的顾红菱那眼神里的威风凛凛,又断定长海叔的婚姻就是苦难的开始。顾红菱绝对不会有我这般无私!我的无私是为了给长海叔温暖和幸福,顾红菱的目的更多是为了利益和控制。她已经守寡多年,除了生活的冷清需要弥补,还有那时不时发作的心理和生理疾病,需要一个人给予全天候的照顾。
我知道,顾红菱,你需要一个可以里里外外随时使唤的人!而长海叔心灵手巧又善解人意,刚好符合你的苛刻设计!一想到这里,心底豁然开朗,多么自私的女人啊!从三驾马车出事对我的主动巴结示好,到购买二手公寓对长海叔的最后通牒,你一路走来都带着心计,就连难得的笑容都带着虚情假意,在这场不温不火的爱情短跑中,你实实在在付出了什么?两个最小最丑的西瓜,还有一件最最廉价的衬衣?我无法相信你会真爱长海叔,一个深陷爱河的女人和你不一样,她的举止如一帘春雨,而你的眼神如秋霜满地。
可长海叔是否有所发觉?顾阿姨的溢美之词形同堡垒,包围了长海叔的视线,让他一味地产生错觉,无视这场婚姻接踵而来的痛苦。这场精心策划的结合无异于一副沉重的枷锁,即使长海叔决意默默肩扛,我也无法承受旁观的煎熬!长海叔,你就这样把自己的后半生廉价出卖?不行!我绝不答应!
突然觉得心急如焚,我必须立刻向长海叔挑明,就算你认定我口出谗言,我也要清清楚楚告诉你,谁是真的爱你,谁在逢场作戏!
轻轻地把门打开一条缝,仔细分辨来自客厅的声音。《大长今》热播依旧,在哀婉的背景音乐下,对话依然没完没了。或许爱情就是靠嘴上说说,而不是靠行动去做?我终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眼睛盯住西房的后窗。这是唯一的途径。
我可以从窗口跳出去,等明天一早,再从窗口翻进来。我只能这样挣脱牢笼。
坚定信心,立即把房门反锁,试了试,绝对保险,休想从外面打开。然后搬来凳子,在黑暗中踩上窗台,以踏雪无痕的姿势,跳入雪地。
屋外冰冷销骨,敏感的脖颈首先受到了折磨。圆领的薄毛衣如千疮百孔的废纸,既挡不住钻身的冷风,又保不住微弱的体温,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脚步一滑,感到袜面一阵冰凉,积雪灌进了鞋子。没有犹豫,把窗户轻轻合上,深一脚浅一脚,向长海叔的小屋奔去。
好冷啊!体温在迅速流失,被身体带动的风在后面紧紧追赶,双脚不断踩破积水潭上的薄冰,而溅起的污泥挂上了单薄的裤脚。肩膀直打寒颤,只有一颗火热的心,因为慌乱而快要接近沸腾。
果然,黑漆漆的院门没关,从宽宽的门缝一眼就看见亮着灯的东房。我随手把门关上,门臼连续传出“吱呀呀”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听着吓人。
疾走几步穿过厚厚积雪的院子,就到了厨房门口,眼前突然一亮,一道暖暖的光柱照在身上,长海叔打开房门,惊讶地看着黑暗中衣衫褴褛的难民。
“宝啊,你衣服呢?快进来,快呀!”长海叔一个箭步上前,拉起我的手臂往屋里直拽。
“忘了穿了。”知道没人在听,我还是自言自语回答了一句。
房门在身后“呯”的关上了。屋里暖意融融,床上的被窝成半开启状,电视开着,一个穿着韩服的女子在对镜梳妆,含情脉脉,一眼看出相思难耐。长海叔也在看?感觉有点反胃,这等矫揉造作的韩剧竟会把长海叔吸引。
“看,鞋子都湿了,快把袜子脱了,穿这棉鞋。”长海叔取来一双棉鞋,把我摁坐在沙发上,蹲下身帮我脱鞋子。
我这才仔细看了看长海叔,还是那条松松垮垮的大裤头斜斜地吊在腰际,浓密的腿毛如黑黑的蚂蚁在大腿上行军,直奔小腿而去,上身只穿着一件大号棉质圆领衫,象一只巨大的面粉袋,罩住壮实的躯干,而露出的双臂上,一块块虬结的肌肉随着解鞋带的动作突兀闪现。
“叔,小心冻了,你去床上暖和,我自己动手。”看到长海叔从热被窝里出来帮我脱鞋,我感到一阵心疼。
“好了好了,你看看,袜子也湿了。”
“叔,你快上床去。”
“催啥?要不打点热水烫烫脚?”
“不用了,叔,我刚洗过。”
“那赶紧上床去,没见过穿件单衣在雪地里走的,硬要拆了身子,是不是?”
牛仔裤一脱,只剩一套贴身的保暖内衣。没容我反应,就被长海叔一把拽上床。
“先别脱,等身子捂热了再说!明早不伤风的话,过来问我!”
长海叔嘴里责怪着,风风火火地挨着我躺下,嘴里夸张地唏嘘了几句,似乎哈气可以缓解寒意。长海叔侧过身,从肩膀到腰腹,帮我仔细掖好了被子,我却盯着圆领衫浅浅的袖口,那丛黑黑的腋毛如茂盛的箭竹,在我眼前翕忽。被窝紧踏实了,我肩膀微微一抬,长海叔伸出左手往我脑后一抄,把我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