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啦有啦,没走就寻思你会来,到了我姐家,左想右想就是想不起你的手机号码了,把我急的,呵呵,看我这记性。”长海叔爽朗地笑着,脸颊上的胡子也舒展开了。
看他满脸笑意的样子,我知道他一点都没有生气,我可不想就此收兵,故作坚持地说:“咋弄疼了?我都没使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还是收敛了一些,我又开始撮着手指,捏住茎杆上饱满的头冠,一轻一重地挤压着。
长海叔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翘起二郎腿,坐舒服了些,对我说:“宝啊,那件衣服是你特意给叔买的吗?那得花多少钱啊!”
“不去买,还能去偷去抢啊!人家可是走了几家专卖店,最后挑中的,波司登,八百多块钱呢!”
“哎呦,你说你花这钱干啥?你真要给叔拿衣服啊,不如给件你穿旧的就行哩,乡下旮旯的,穿这么时新,别人会说你掘到横财了,哈哈!”
“这有什么好说的,现在社会哪个人没有新衣服啊!你不喜欢吗,叔?”没有得到长海叔意想中的惊喜,心里稍稍有点失望。
“喜欢,喜欢,喜欢得都舍不得穿了幺!”
“还有那两条苏烟,那可是高档烟,四百多一条,你要自己抽,不准送给别人!”我变着法儿提醒长海叔:我给他准备的贵重物品,绝不止就这衣服一件,我要让他知道,我对于他的深情厚意,已经透过这些精心准备的礼物,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知道,苏烟有抽过,很淡的,厂子里工会杨主席常叫我帮他洗车,有时会给个整包,很好上口。哎,对了,叔可不可以拿苏烟去小店换蹩脚一点的烟抽?一包可以换三四包呐?”说完,神情有点专注地看着我,就像一个刚交了试卷的小学生,正等待老师的评判。
我哑然一笑,觉得长海叔真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就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但是只能换一条,还有一条得留着自己抽,我要检查的哦!”
“好嘞,保证只换一条!”长海叔很爽快地答应我。
长海叔觉察到了我手部的动作,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故作严肃的说:“还不松手,叫你桂芬姐看见了多丢人。起床啰,听话。”
“看见就看见,有啥关系麽!”嘴上虽然说着,手还是放了下来。长海叔站起身,帮我从椅子上拿来衣服。我看见长海叔站直的时候,裆部被顶得老高,也真有点怕桂芬姐突然闯入,看见这尴尬的一幕。
心情已经无比舒坦,不由吹起了口哨。
只是幸福甜蜜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短暂。
院子里静悄悄。火红的石榴果在秋风中颤动,宣告自己的成熟。枯黄的枣树叶一片片随风飘零,纷纷扬扬洒向地面。老迈的家猫蜷缩在外婆的棉鞋中,迷糊地打着盹,没有正面看我一眼,只有厨房后面,传来洗衣机断断续续的嗡嗡声。
看来桂芬姐上集镇买菜去了,我隐隐有点后悔起床太早,或许我应该在床上多呆一些时间,多享受一点刚才醉人的温存。趁我洗漱的当口,长海叔拿出几只荷叶包着的豆沙馅糯米团子,给外婆房里送去。这些糯米团子肯定是长海叔表姐送给他的,他拿来孝敬外婆,真难为他心肠这么好。我也要待长海叔这么好,我暗暗下了决心。
我听到长海叔在跟我外婆讲,中午会留我在他家吃饭,叫桂芬姐不要等我了。外婆照例说了很多客气的话。喝完稀饭后,我们一老一少向江滩走去。
今天天气真好,气温回升很快,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蓝的天,呼吸这么清爽的空气,让我想起了“碧空万里”这个词。拐上江堤后,极目远眺,长江入海口的江水和天际线分辨得清晰可见。水面上不断地有各种水鸟起飞和俯冲,享受着迁徙前的最后盛宴。
解开拴住小船的缆绳,我帮着长海叔将小船推进潮水。长海叔在船篷里换衣服,在我的坚持下,长海叔在皮兜下保留了松松垮垮的平脚裤。我再一次仔细观赏到长海叔壮实的身体,禁不住佩服地问:“叔,你都四十几了,身胚怎么还这么好啊?”
“哦,都是扛纱包练出来的呗!”
“什么扛纱包啊?”我觉得有点奇怪。
“在棉纺厂呀!把二十个纱锭打成一包,缝好头,再扛到库房,堆整齐,码好。一个纱包要五十多斤哩!”
“那你不是在棉纺厂做保安吗?怎么又要去扛纱包呢?”
“赚点外快呀!做保安上班清闲,下班后又没地方可去,闲着也是没事,一天打两百个包,一毛钱一个,可以赚二十来块钱!”
“那要扛多久啊,两百个纱包,都累死人了!”我发出由衷的惊叹。
“哪用得了多少时间?做顺了很快的,不到两个小时就歇手。”长海叔转过头来,露出轻松的神态,似乎刚扛完了二百个纱包,一点都没有气喘。
“怪不得叔的身体这么壮,每天都是在锻炼,我眼红死了!”我现在随便什么花言巧语都不用打个草稿,就能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