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啊,让叔擦擦手!”
我默许地松开双手,长海叔取来毛巾擦干,转头冲我一笑,洁白湿润的牙齿一闪而过,然后探身去开门。这次我没有克制自己,迅速紧紧抱住长海叔,阻止他把门打开。
“叔!”我在长海叔耳边低声呢喃,摩挲着他胡茬坚硬的脸颊。
“宝啊,老杨在外面。”长海叔没有躲闪,嘴里却低声地提醒,不知是在显示他的真切担忧,还是仅仅找个脱身的借口?我有点举棋不定。
“老杨睡着了,叔!”
“嘿嘿,叔进来时没看仔细。”
“真的,叔,你放心!”
我声音低得如同在荒野梦呓。是心底没有把握,还是举止稍感愧疚?我不想就此打住,然后以失落的心境回味这场难得的相聚。长海叔微微抱住了我,即使动作是那样的不露声色,那样的若有若无,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臂膀,围着我,轻轻地,搂住我的后背。
“叔!想你!”
说完,我紧紧吻住长海叔想要说话的嘴唇。充满渴望的舌头急切地抵开长海叔的牙齿,搜寻着朝思暮想的同伴,然后,粗鲁地搅拌在一起,从躬身问候,到热情缠绵,如同两个鲜活的生命,诉说无尽的相思。长海叔热忱地迎合着,不时探测我慌乱的舌底,仿佛在清理充满欲望的角落,以容纳自己厚实的身躯。鼻翼紧抵着鼻翼,鼻息在短促的呼吸间传递,这么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密不透风的拥吻间,在颤抖而贪婪的索取间,激情地传递。
“叔,我爱你!”
“宝啊,叔也爱你哩!”
“真的,叔?”
“嗯!”
“叔,我不想结婚,真的不想结婚!我要陪你一辈子,叔!”
“傻话,你年纪还轻,哪有不结婚的道理?”
心中倏然一个寒颤,世界又开始从眼前迅速远去。回首一次又一次的艰苦开垦,依然只是对永冻土的无谓拓荒,那开满鲜花的胜景,只能在天堂依稀可见,不是人间。
我难受地松开双臂,垂下眼帘。
“咋啦,宝啊,叔说错话了?”
我无言以对,盯着突然闪烁的灯光,耳边响起指甲划过钢板的杂音,这又意味着什么?徒劳的进取,还是荒唐的努力?
“宝啊!别生气,叔说错话了!嘿嘿,好嘞,不结婚就不结婚哩!”长海叔忙不迭地修改结论,可如此粗糙的安慰,如何能让我脱离苦海?
“宝啊,快别生气了,嗯?”
一股清新的口气扑鼻而来,嘴唇瞬间被长海叔紧紧包住,一条温热而粗壮的舌头笨拙的撬开我的牙齿,在我的口腔里左冲右突,如一条长驱直入的巨蟒,征服了我每一寸角落,还“滋滋”有声地吸吮着,仿佛烈日下的苦行僧终于发现了一汪甘泉。脸颊紧贴着脸颊,坚硬的短须粗暴地倾轧着我的下巴,一阵隐隐作痛。虽然激情刚经历过快速的冷却,现在又被不期而至的幸福所包围,不忍拒绝。
“叔!”我挣扎着喊了一声,就像在漆黑的地窖里看见了一束灯光,忍不住翘首以盼。
“嗯?”
“我没事,叔,谢谢你!”
“傻话,叔要你谢啥!”
“出去吧,说不定老杨醒了。”已经拥抱很久,长海叔终于松开了臂膀。
“嗯!”我低声答应。
床上老杨姿势未变,依旧酣睡梦中。
心中不免涌起一丝后悔,刚才出来太早了!不过很快说服自己,今夜值得心满意足。
”
“ 快深夜十点了,病区大楼里一片寂静。除了我这个久久不想离开的访客,整个世界仿佛都已安然入眠。坐在铺着绒垫的椅子上,看看床上酣睡的老杨,观赏病房里干净整洁的摆设,一点一滴消磨时间。床头柜上新换了一只浅蓝色敞口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深黄色的万寿菊,重重叠叠的花瓣宛如夕阳下镀着金边的云层,喻示着厚重与不屈的生命。旁边是一只红木雕刻的公鸡,扑腾着翅膀仰天啼鸣,那抖擞的气概,是在激励老杨的生命之火早日重新燃起?
莫非老杨属鸡?一丝小小的猜测从脑际划过。果盘里放着饱满的脐橙和火红熟透的柿子,几片切开的杨桃用保鲜膜仔细地封住,泛着油绿的光泽。然后是长海叔方形的塑料水杯,几瓣翠绿色的茶叶,直直地立在杯底。
看起来都是那么亲切,没有其他病房里那种杂乱无序,以及将就度日的随意。这里如此温馨,俨然一个善于操持的家庭。回过头注视长海叔,见他立即收回专心读报的目光,向我眨巴眨巴眼睛,征询我的用意。
我就是盯着长海叔看,还调皮地撇了撇嘴唇。
长海叔冲我瞪了瞪眼睛,抿紧嘴唇继续看报。
一切让我流连忘返,今夜如此值得珍惜,真的不想就此离去。
突然,长海叔的手机响起了两声短暂的鸣叫,收到一条短信。长海叔眯缝着眼睛在看,我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渴望读懂里面的讯息。
稍许,长海叔没有作出反应,而是放下了手机。我立刻起了猜疑,这个时间的短信,绝对不是天气预报或者供求信息,肯定是谁有事找他!会是谁呢?顾红菱!脑海里轰然冒出这个名字,立即让我一阵紧张!肯定是顾红菱!上次也是这样子半夜机叫,或许此刻夜深人静,正适合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