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孤独的猎豹,眼睁睁看着憧憬的巢穴被别人占据,从此只能在草原上四处流浪。
这就是我。
天黑的很早,五点钟不到,办公室已经灯火一片。寒潮来袭,似乎加剧了归家心切,不断有人编织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想方设法先走一步。长海叔已经整整一天没有来电话了,他在忙些什么?想想病房不就六尺空间,有什么事情会缠住他的手脚?或者,原本就是我用情太专,所以度日如年了?
最终决定不去多挂虑长海叔,还是先去参加黄茵茵的晚餐。如果中途长海叔忍不住先来电话,不就又是一次小小的胜利?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地等待,不停地检查手机上是否有遗漏的信息,我已深陷,无法自拔。
在顾红菱出现之前的那段日子,现在回想有多顺心啊!长海叔每天围着我转,不用担心他会忘记嘘寒问暖,就像一只精准的闹钟,每天都会定时响起,如约而至,我得以尽情享受那份被他时时牵挂着的幸福。吃饭,穿衣,赶路,睡觉,每一分钟都能感受到他的关怀,他的关照,他的心就围着我跳动,不会让我感到一点寂寞。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对手,那么强大,让我自愧不如。所有的迹象都在沿着必然的轨道发展,在显露,在成形,我无力扭转,只能旁观。如果还有希望,长海叔应该不会如今日这般音讯全无,而应该对我溺爱如初。可惜没有,我仔细回想,即使有,或者真的有,就像那晚在医院走廊上的一番袒露,就算声声发自内心,就算看上去是真的,我也没有把握。
还未动身,就收到黄茵茵的催促短信:“潮汕酒楼,318包厢,快点啦!”
不免莞尔一笑,心想难得她今天这么热情,如果借故失约,真不知会把她气成什么样子。看看天色,几近漆黑一片,起身把案卷放进挎包,清理了办公桌,就急急忙忙开车赴约了。
黄茵茵已经在包厢门口等候,看见我从电梯走出,很远就向我招手。心头一喜,赶着快步跑去。平日看惯了她一身制服,眼熟得仿佛成了定式,今晚却是英姿飒爽,一身黑色裘皮领雪花呢套装,脚蹬一双高帮漆皮马靴,衣服上的铜环和靴子上的铜扣在灯光映射下熠熠生辉,风度袭人!
怎么打扮得武头武脑的?连头发也象刚修过的样子,哪来的时间这么精心设计了一番?她一直站在包厢门口,见我还差三两步就快走到,又突然转身自顾自走了进去,害得我一路积攒起来的微笑,空留在脸上,没有派上用场。
一进包厢,就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市局的同事,都是和黄茵茵相仿年龄女孩子,一个个风姿绰约,打扮入时,夺人眼球。平日上班打情骂俏惯了,今日在这暖气融融的包厢汇集,彼此穿着节日的盛装,尽力保持可人的仪容,反而显得有点拘谨。
“就我一个男代表?”我假装不怀好意地咋呼着。
“哪里!还有两个没到,你看他们磨磨蹭蹭的,连女孩子都不如。”黄茵茵嘴里数落着,又走去包厢门口张望。
刚一落座,就看见私家柜上端放着一只双层生日蛋糕,浓浓的巧克力眼看要从鲜奶的边缘滴落下来,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今天是她过生日!坏了坏了,原先怎么就没有想到有这种可能,竟然连礼物都没有准备!瞅见边上排放着几只礼品包装的小盒子,想必是先到的几位同事准备的贺礼了,自己两手空空前来赴约成何体统?怪不得气氛有些冷场,莫不是大家在心里讥讽我不谙事理?
低头嘬了一口茶水,如坐针毡。
忽然眼前一亮,百货大楼就在隔壁,何不即刻采购得以补上?想到这里,立即起身出门。
“还去哪里?”与黄茵茵擦门而过,见我往外疾走,黄茵茵着急问了一句。
“哦,去一下洗手间。”我支吾了一句。
“洗手间包厢里面有啊!”黄茵茵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
我这才想起,洗手间门就在我座位的后面。我不加考虑胡乱找了这个托辞,真是愚蠢之极。
“哦,刚才电梯里遇见几个朋友,趁现在还没开席我先去打个招呼,省得等下电话催个不停。”我一边搪塞,一边执意要走。
“那你快点噢!他们俩个已经在楼下找停车位了。”黄茵茵虽说有些不相信,也只能嘴上不住地关照。
“放心,马上就回来。”我一边回答,一边快步奔向电梯。
焦急地等待电梯门开启,没想到迎面走出市局征管科的郭辉(绰号骨灰)和市局办公室的杨鲁军!骨灰手里捧着一束粉红色的百合,鲁军则握着两支仪态绝美价格不菲的鹤望兰,迎面撞见是我,彼此吃了一惊,杨鲁军伸手扒住电梯门,忙不迭问我:“哥们,还去哪里?”
“去趟楼下和朋友打个招呼,你们是去茵茵那里么?”
“还能去哪里?都快被她催死了!你就不能喝了两口酒再去?”见我执意挤进电梯,鲁军腾出手扶了扶眼镜,开口想要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