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已经讲好借她哥哥的车子来接我,这样节省时间。”
“顾雪生的车子?奔驰?”
“不会吧?可能是别的车子吧!”长海叔怯懦地说着,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肯定是奔驰!叔,你现在身兼数职,第一,三驾马车的事顾雪生要托你说情,第二,他那个天天想嫁人的妹妹又看上了你,真是慧眼识才啊!你即将成为他的妹夫,还会舍不得用奔驰来接你一趟?我看顾雪生明天不会派司机,而是会亲自开车过来!”我故意大声咋呼地分析,心头却酸楚得无以复加。
时间突然凝固,周围一片死寂。气氛好奇怪,我抬起头来,长海叔站着一动不动,正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如烈火把我炙烤,仿佛要将我燃为灰烬。我突然感到一阵解脱!长海叔,我话说重了,覆水难收,你要生气就随你了,我只是把你看得太重太重了,比自己重要一千倍!今晚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从温柔乡跌落到冰窟窿,你让我回去慢慢消化了,改天再向你赔礼吧!
心念这么想着,就转过身要走。
突然,长海叔猛的上前扳过我的肩膀,紧紧地把我抱在胸前,鼻尖对着鼻尖,情绪激动,把我勒得透不出气来。
“宝啊,别损叔了,你知道叔的心意,叔不会放下你,哪里放得下你?你这样子讲话叔也难受!叔实在不会说话,可有些事情也没法子!你要相信叔,啊?”
靠在长海叔厚实的肩膀上,脸颊蹭到了硬硬的胡茬,感受到激烈的心跳,我不禁潸然泪下:“没关系,叔,我哪里不相信你了?”
“相信就好,相信就好!”长海叔呢喃着。
我轻轻地挣脱,转过头去,不想让长海叔发现泪痕。长海叔不安地看着我,从我的左脸看到右脸,仿佛在努力捕捉什么信息。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长海叔迅疾笑容满面,白白的牙齿在眼前忽闪而过:“眼睛红了,哭了?”
“没有,刚才有虫子,揉了揉。”
“虫子掉了吗?叔帮你吹吹?”
“掉了,没事了。”
“快进屋去吧,炒面都冷了。”
“饱了,不吃了,谢谢。”
……
终于要告辞了,长海叔坚持送我到停车场。我不想回家,决定还是去江圩。车灯照亮了沿途道路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心头辗转反侧,曾经绿荫华盖,一派生机,今日在寒风中如此羸弱凋敝,如我这般不堪一击?
打开电台里,导播正在给一个夜游者放送《当爱已成往事》: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回到宿舍,感到心力极度憔悴。懒得梳洗,和衣躺在冰冷的床上,握着色泽暗淡的松脂球,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中,浑浑耗耗地睡去……
连日席卷江南的寒潮,给大地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晴空冷涩,万物凋零,人们匆忙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蜷首缩颈,捧杯热茶躲在办公室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冬季的突然来临。周五的早晨原本就人心涣散,今日严寒不期而至,大家似乎准备虚度一个白天,然后早早打道回府安度周末。
上班不久,就接到了黄茵茵的电话。
“李局,今天天气很冷啊!你那边风大不大?”黄茵茵电话里嘘唏着说道。
“冷啥?还没到河里结冰的时候!”我不以为然地回答说。
“你说什么?非要河里结冰了才算冷吗?”黄茵茵反问了一句。
“这个自然,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冬天,这种天气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嘴上不依不饶地反驳,顺势喝了口热茶。
“你怎么这样子说话的?早知道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真是自讨苦吃!”没有得到我的共鸣,反而被我奚落了一通,黄茵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我立刻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忙安慰说:“好啦好啦,刚才光想着自己的感受,没照顾到你是个千金小姐,天气寒冷特需要温暖,别当真了,呵呵!说吧,有何指示?”
电话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我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已经把电话挂了,然后才听见她幽幽地说道:“有个人来市局找你,戴眼镜的瘦高个,自我介绍叫朱胜利,说是你高中的同学。”
“朱胜利?有啊,这小子大学毕业后失踪都好几年了,听说在浙江发了大财!他来市局了?”我情不自禁音调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