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里,无处不在的地震、洪灾、海啸,它们是丈夫的出轨,妻子的粗暴,父母的去世。之于我们活着的每个人,哪一个的痛苦会少于死去的刹那?
我把床上散乱的衣服收好,把桌子上垃圾清理干净、倒掉,推开窗户,让阳光撒进屋里。
若甫的衣服齐整地挂在壁柜里,像极了他的人站在那。我把两只衣袖拿起,提了提衣领,心里默默地说道,“若甫,一切都会过去”。
关起衣柜的门,转过头,我的映像反射在电视机的荧屏里。此刻,它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这么多天来的自我。
有时候,握起双拳,里面什么都没有,摊开双掌,也许才能拥有一切。
过去的整整的四年半,我们经历过的每一个日子,如果有那么一些能让你回想起来觉得舒畅,我会感到幸福。
我就在这,在你的不远处,跟你隔着两条街,一条河。你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听得到。
再次走上阳台,那个妇人已经不在。她应该正和一家人美满地坐在饭桌上,共享着家庭的温馨和甜蜜。
抬起头,看向远方,跨过两条街,一条河,还有更遥远的方向。
7,
诚责怪我为什么不辞而别,而且在那样的时刻一个人偷偷的离开。
我说:“我打算放手了,以后他的事和我无关“,像是我早就和诚说过我和若甫所有的事情一样。
“那也对,烦死了,整天看你跟死过一次一样”诚终于说出了他一直压抑在心底的话。的确,那段时间的我太过消沉和萎靡,就连我们店里的小女孩都说我整天没睡醒。
有时候恍恍惚惚感觉出门了却没有关门;有时候醒来以为还是在宿舍,下床还找踩脚的架子;有时候大家都聊的高兴,我会忽然摔门而走,出去了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又悻悻地回去。
“还有,把那鸟烟戒了,上次把客户的衣服还烧个洞”诚继续说道,他一直憋着原来是照顾我的感情。
我怔怔地看着诚,“原来你有那么多的不满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敢说嘛我?我怕你想不开自杀喽。”
诚有点言重了,虽然痛苦曾一直萦绕着我,但我从没想过要用死来结束这一切,或者换句话说,有时候放手比死更让我痛苦。
晚上和诚在三山街后面的一个巷子里,一个烤羊肉摊上,点了10瓶啤酒,20个羊肉串,就坐在路边的小凳子上,准备把自己灌醉。
老板带有浓重的山东口音。我问老板,“老板,哪里人?”,老板爽朗地回答,“山东来地”。老板笑起来,像极了若甫的父亲。
其实,喝醉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脑子里想着一个人,然后看着一个和他有关的人,但就是不是他,然后再去想,使劲想,手里端着酒,闻着、想着就醉了。
五瓶啤酒没喝完,我就醉到吐,吐到全身痉挛,吐到胃出黄胆。
诚一直半举着我蹒跚地在小巷子里走。
“诚,你喜欢过我么?”
“喜欢过,一直喜欢,慢点,马上到家了”
“喜欢你喜欢我啊”
“真的啊?我一直以为你认为我恶心呢”
“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是不会觉得恶心的,只要那是真心的”
……
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瘸瘸拐拐渐渐消失在昏黄的路灯下。
(注,这段有部分文学修饰,但的确在酒后我曾问过诚这样的话,他的话基本为文中原话。)
8,
清晨,手机就开始拼命地响。我曾经交代过店里的人,早上、夜晚、中午不要给我打电话,小事自己定。其实,我们的生意不大,他们来的电话多半就是一件衣服两件衣服的事情。
响了好多声过后,稍微停了,但又响起。
昨天晚上喝多了,头很疼,但还是接了电话。
按下接听键。
“喂”
“喂,你好,请问哪位?”我标准地问着好“喂?喂?”
“……”
对方在沉默了数秒后终于说话。
“继瑜,我是若甫,你把我电话删了吗?”是若甫的电话。
“啊,没有没有没有”我连忙说道。
“哎……”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那我的声音你也已经听不出来了?”。
若甫的几句话,让我睡意,酒意全无。
是啊,什么时候我接电话开始不看是谁直接就接了?什么时候我开始不在电话响起的时候变得很兴奋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等他的电话了?
是不是已经等待了太久,我已经失去了希望?是不是我已经等待的太累,不再有任何等待的力量?
“继瑜,帮我个忙”若甫的声音微弱、低沉。
“……”
我一阵沉默,心痛瞬间袭来。
“怎么了?”我很担心地问他。我知道,不是他没实在棘手的事情,他是不会找我的。就连借钱,他都没有找我。
“帮我把我爸送回家”。
“好”。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甚至没有完全明白他什么意思,就答应了。他的那个语气,我想他让我干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想起了昨天和诚的对话。我走到诚的房间里,他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