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醉梦醒之时,我问自己:是吗?
85,
从叔叔那回来,无兴而去,扫兴而归。
推开宿舍的门,就看到了若甫。他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书桌上,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一款已经很旧的爱立信。
头发有点长了,胡子也没仔细的修剪,穿着他大一穿过的那件土黄色的夹克,裤子还是他哥哥的那条熟悉的运动裤,鞋子是一双新鞋,白白的,显得格外扎眼。
“回来了?”这3个字,我憋了好久,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问他,声音很小。
“嗯”他的声音比我的还小,几乎听不到。
大刘那时候也已经回校。他兴奋地把若甫带回来的野板栗扔了一袋给我,“尝尝,野生的,若甫带来的”。
我匆忙而慌乱地接过板栗,像是接到一个手雷,像是接到一束玫瑰。
我没敢直接打开就吃,怔怔地拿着板栗望着若甫。他坐着一动不动,背对着我们,也不说话。大刘是个很聪明的人,借故起身马上就出去了。
我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更仔细地看到他的胡茬,看到他的脸。一个寒假,似乎比原来黑了不少,人也有了些消瘦,心里如刀割般难受。
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再回来时,若甫已经躺在床上。
我就走到他床边坐下,继续看着他。我在乞求,我在等待,我也是在询问。乞求他看到我的存在,等待他向我发火,询问他是否一切安好。
沉寂好久。
“我马上搬走了”他最终说了一句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话。
“不是没毕业呢吗 ?”我天真地把毕业设定为我们的分手之期,没想到说来就来了。
“我找到工作了”又一句让我没想到的话。
“什么工作?在哪?”我非常急迫,非常担心。
“我哥他们下属的公司,长江路那”欣慰的是没有离开南京。
“哦”我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你让开,我收拾一下东西”他让我起身,以前他是不会这样的。
我呆呆的看着他收拾着他的东西,没有再敢问任何一句话。他的态度我已经非常清楚。我要问的也已经知道了答案。过去了几个月,他始终还是没有原谅我的意思,或者准确的说是还无法面对那个晚上的我。
在他不得不回来的时候才回来,像大刘和小马一样。大刘是无牵无挂,小马是一贯潇洒。这个寝室里,原来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如今只剩我一人。
从那天开始,我也学会了抽烟。
86,
那天过后的很久,我想我还是感激若甫的,毕竟最终他还是和我说了话,毕竟他在哪上班也没有隐瞒我。
他没变,最终没有向我发火,所有的火他放在了肚子里,自己隐忍着,囫囵着吞下。
但是,在那样的时刻,我无法坦然面对他的离开,毕竟在那时刻的分离,很有可能意味着永远的告别。
他搬走的时候又留下了几样东西,是他收拾的时候找出来的:一个给他的腰包,一个给他火车上喝水的水杯,一双全新的从未打开过的袜子。
那双袜子什么时候给他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是啊,我们交往过的很多点滴的美好都将在他搬走后消失掉。
他搬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那个时侯,我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大刘和小马也没有让我去送,虽然他们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总觉得气场不对。
“你不去送,那么自然有你的道理。何况,那个人是若甫。”大刘后来如是说。
“何况那个人是若甫”。大刘的话让我明白,在他们的眼里,我和若甫之间早就不需要其他人说话。我们的事只有我们两人来解决。而如今,面对的是分离,任凭我有万千只手,千万张嘴,也是有心无力。
那种疲惫感弥漫在全身,久久无法散去。
一连几天,经常站在阳台上,看着空荡荡的衣架,那几个衣撑已经不在。想着楼下花坛里那条鹅卵石小路,是你搬走时经过的地方。朦胧中看到你一手抓着两个水壶,呼哧着嘴一路向我跑来。
“四瓶水,累吧?”
“不累,小意思啊”,你爽朗的笑在我心头久久萦绕。
87,
找了隔壁高中的那个好友喝酒,下面我就叫他诚吧。诚是个开朗而乐观的人,比较外向。
诚和我坐70路去了市区。70路好像我们俩还是第一次坐,上次去医院是打的车。
身边坐着诚。看着这个我曾经喜欢过的人,曾经觉得他和若甫长相属于一个类型,现在怎么看也无法看到若甫的影子。我心里把他的眉毛加粗,缩短;把他的鼻子拉长,抬高;把他的嘴打磨圆滑。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到任何一个时候的若甫。
我把手放到诚的腿上,他却一把把我拽过去,勾着我的肩膀,“爽吧?哈哈”。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反应,没有若甫身上任何一丝丝的腼腆和羞涩,“恩,好爽,爽死了”。我也只能这样和诚开着玩笑。
那天生平第一次去了酒吧。在闪烁的光影中,在喧闹的音乐里,诚借着酒劲大声地问我,“你高中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