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记得呢?
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阴云密布。半路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一边顶着风往回骑,一边掉眼泪。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流。
我一边骑,一边对自己说:把他忘了吧。
那天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妈妈以为是淋了雨,又受了风的缘故,抱怨我太不当心。
“看你这样子,还象个小孩子,不懂爱惜自己。论年纪都可以当爸爸了。我也老了,看以后谁伺候你。”
我看着她笑,笑笑眼角有泪滑下来。
过了一个星期我才回公司上班。可整个夏天,一直在咳嗽。
那是一个寂寞的夏天,我有很多很多时间,去想很多很多事情。
我想,思考会让人成长。
我已经原谅了丁伟。有时我想,就象我逃避那些喜欢我的女孩一样吧,我为什么要苛求丁伟爱我呢?
就象我不会爱上那些爱我的女孩一样,一个直男孩怎么会爱上另一个男孩呢?
我想丁伟是喜欢我的,可是那只是一种类似兄弟般的感情。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却在不停抱怨别人。
那是一个漫长而酷热的夏天。
可秋天还是来了。
天变高了,云变淡了,秋风把树叶都吹黄了。
那天我从公司下班回家,见有个人低头坐在我家门口的过道里,好象睡着了,身边还放了个大包袱。我走近才看出是丁伟。
我摇醒他。他抬头见是我,笑笑,还是那傻傻的模样。
金黄的夕阳从楼道的窗子透过来,照在他脸上。他头发长长的,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碴。几个月不见,他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我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进屋吧。”我开了门,冲他笑笑。
我把他让进小小的厅里,给他拿了瓶冰冻的可乐。
“小松,你别忙,等会儿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我回转身,看着他。“不用了,我在公司吃过了。”
“奥。”他好象略有些失望。“我一下火车就过来了,怕你在外面吃了。要不你再陪我去吃点吧。”
“真的不用了,你别客气。”
他搓着双手,有些不安,好象不知该说什么好。
室内的空气好象凝固了,只听得墙上的钟声滴哒做响。
半晌,他才低低声音道:“小松,你瘦了好多。”
一句话说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苦笑着:“还好,苦夏苦夏吗。你瘦的更厉害,那边很辛苦吧。”
“还行,就是太热,睡在工棚里休息不好。”
我望着他那张黝黑消瘦的脸,一种疼惜之意油然而生。一瞬间,我真的很想对他说:留下来,别走了。
可我知道那句话一出口,我就完了。万劫不复。
我所能做到的,只有沉默。
我们就在沉默中静静对峙着。
终于,他站起身,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怕自己再过一会儿,就会坚持不住,开口认输了。
他似乎要走,可又停住了。好象犹豫着,最后还是开了口:“小松,你的那间房子还空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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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家小小的饭店,还是那些可口的饭菜,还是那么两个人。
只是夏天已换了秋天。
我们静静地看着窗外,相对无言。
我知道我又犯了那个错误:心太软。
不过好人就做到底吧。事到如今,我对他也没什么痴心妄想了。给他倒上茶,我问::“你是从德惠过来的嘛?”
“我还没回徳惠呢。我坐从榆树到长春的火车,一下车就过来了。”他满足地笑笑。“我想把行李先放在这,明天再回去。”
我不禁一阵齿冷。“秦松啊秦松,醒醒吧,人家早就吃定你了。”
我家是什么地方啊,给你放包裹的大车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小松。”他叫得很亲热。“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我冷冷地笑着。“五一过了,十一没到。教师节?要不毛主席逝世纪念日?”
“都不是。”他还是笑着。“今天是我生日。”
“你生日?”我端着茶杯的手定在半空。“你说真的?”
他看着我,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也该给你准备个生日礼物什么的。”我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刻薄。
他象个孩子似的笑着。“现在说也不晚啊。”
“那你想要什么?”我认真地道。
“和你开玩笑的,咱俩一起出来吃饭我就挺开心了。”他一脸的纯真。“我还怕赶不及呢。我姑夫他们那边还没结帐,我就说有事先回来了。”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松,我知道我走的时候那顿饭没吃好。”他的声音轻轻的。“这一顿我请你。”
“别胡说了,哪有让你过生日请客的道理。”我笑着,可是很想哭。
冲进洗手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平静下来以后,我才出来。先去柜台嘱咐了老板娘几句,才又坐过去。
小伟看着我道:“你跟老板娘说什么呢?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请客啊。”
“知道了。”我笑着。“我不过嘱咐了一下老板娘,要看紧这小子,他可不象有钱人。”
他仰着脖子笑起来,略带夸张,却很真挚。然后他拉住我的手,久久不放。
好看,感谢作者奉献的这么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