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看见于雷送他的衣服,不由得乐了。他想起来,就在一个月前,于雷生日的时候,他送了他一条CK的内裤,这件牛仔不知道算不算是回礼呢?
回青岛的机票已经订好了,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搬宿舍。今年由于新楼竣工的缘故,光华的男生终于可以告别阴暗老旧的42楼,朝着光明敞亮的新宿舍进发了。听说,新宿舍的尿桶子都是自动冲水的呢~
在这兴高采烈的百来号男生里,大概就只有他一个是不情愿的吧。当陈可把枕头边上的小狐狸塞进旅行包里的时候,他鼻头一酸,简直就是要掉下泪来了——虽然新宿舍离这儿也就是百来米远。
搬完宿舍的次日中午,吃过饭,于雷照例送他去了机场。
按照原定的计划,陈可今年暑假是要跟着于雷回上海玩上个把月的。但就在前几天,于雷他妈给他在一家跨国饮料公司找了个In-House法务实习的机会,于雷怕自己没时间照顾他,想了许多种变通的方案,但陈可最终还是觉得太麻烦对方,便订了机票,决定回家消暑去了。
在机场办票大厅,他们俩就跟一对恋人似的,酸不溜丢地轻声细语。陈可低着头,拉起于雷的手迅速地晃了晃,又轻轻地放开,彼此的指尖隔着一公分缓缓地交错而过。
陈可有点害羞,眼神闪烁地看着于雷的领口。
哥,我真的会很想你的。但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胆量把这句话说出口。
“自己好好照看自己。”于雷紧紧地抿了抿嘴唇,笑着在他的头上拍了拍,送他上路。
陈可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于雷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冲他挥了挥手。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哥。陈可好想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把心里的话告诉他。可惜这种疯狂的举动最终也还是没有出现,于雷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机场大厅。
陈可就这么回了家,掰着指头,盯着日历,一天一天地熬着。
在早上,刚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常会有买张机票飞回北京的冲动,于是高兴得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但他转念间就会想到,就算回去了,也没有他想见到的人,便又只好丧气地躺回被窝,再睡个回笼觉。
好容易熬过一个月。八月中旬,于雷发短信说自己的实习结束了。陈可喜出望外,在一刹那忘记了自己是个多么容易害羞的人,直白地建议他们立刻返校。
“学校里什么都有,要打球要看书都方便,不是比家里好玩多了么?”他说。
当然的,于雷答应了。
在剩下的两个礼拜假期里,他们俩冒着大太阳把北京的游乐场玩了个够本,还到怀柔去住了两天。陈可酷爱各种惊险的游乐项目,只要是那种能让他在半空中大叫的设施,都得坐上两遍才肯罢休,以至于回到学校的时候于雷走道都有点颤了。
选课的前一天,陈可的宿舍终于全员到齐了。过年都没有回家的何进,这个假期也回去了一趟,这会儿正站在陈可的床边上弯腰驼背地收拾东西。
“坐着弄呗,瞧你怪累的。”海斌从门后头甩着手走了进来,指了指椅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是别了,坐脏了人家还得洗。”何进瞥了一眼陈可的床单,故作玩笑状说。
海斌见他又有借题发挥的意思,拧过头去,不再跟他讲话。
晚上大家一块吃饭,谈起了上个学期的成绩。本来因为有何进坐在边上,大家都不愿就着这个事多谈,但既然有人挑了个头,也就渐渐收不住了。陈可不用说,还是延续着他全4的神话;张树也不错,除了高数在85分以下,其它也都有3.7,4.0的水平;海斌则是在一边装模做样地哭哭啼啼,他小子本来也就不卖力学,除了原理还凑合之外,其它科目也就是刚够及格的样子。
只有何进自始至终都没吭声,一个人默默地在一边扒饭。根据后来公布的名次看,他似乎不仅仅是高数一门出了问题,许多大学分的课程也都吃了低分,大学英语甚至连续两个学期亮红灯,被予以警告——根据京大的制度,一门课两次重修不过就要被取消学位,所以他这个学期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在京大,每个学期的头和尾都是大家睡眠很少的时段。学期末,学生们要熬夜比较容易理解,因为有考试需要复习,而学期初的通宵达旦,则是京大比较有特色的一个现象。
选课制度改革后,所有的公共课都要在网上挑选,而选课网每每都是从零时起开通的,所以,大家为了能抢到热门的体育课和时段较佳的课,都会早早地就守在电脑前头,等着时间一到就一涌而上,制造一年一度的网络大堵塞。
尽管大多数人在那一天都要选到两三点,但每年都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运道好的——比如张树。
十二点半刚过,张树已经把自己的课选完了,优哉地在房间里踱步,刺激着其他同志们因为烦躁而极其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