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你摸我几巴……样你摸我……”
“还走不走了?嗯?
“以后听不听我话?嗯?”
……
无耻啊!乔晖!你也叫个男人?
卑鄙啊!陆文虎!你是个混蛋!
无边的愤怒,烧碎了我的理智,烧红了我眼睛,烧得我想一头撞死……
季海洋还在拉扯着我。
我重重地摇摇头,回头狠狠盯住季海洋。
那一刻,我的眼里一定射出了愤怒的火焰!
打掉他拽在我胳膊上的手,想也没想,手上的半杯温水全部倒在了季海洋的脸上。
“乔晖,你……扑!小B崽子,给脸不要脸是不?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季海洋变了脸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势汹汹的奔我而来。
“啪”一声,在暖气上敲碎了手里的水杯,紧紧握住半个杯底,将锋利的玻璃尖刺对准了季海洋。牙,紧紧咬住难以控制的冰冷:“你拿什么收拾我?你怎么收拾我?啊?你们这些畜生!以为长个几巴就天下第一了?我告诉你,我也有!你要不要试试?啊?”
殷红的血,沿着玻璃杯的断刃处,汩汩从我手上流下,跌落在地上。
那一刻,没有疼痛,没有麻木,只有——愤怒!
还有苦涩——
季海洋身体后仰,高举着双手,脸色刷白,在我一步一步的进逼中,他一步步后退。他眼睛里那峥嵘的玻璃尖刺,仿佛在铮铮作响!
“乔晖,你这是干啥呀?我就想玩儿玩儿,咱们好说好商量,不玩儿就拉倒呗……”
看着刚刚还凶神恶煞般的季海洋,此刻露出的凄软,再联想到他从前做过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还有他猥琐的笑……我又想起了陆文虎!
样你摸我几巴……样你摸我……
“告诉你姓季的,你爱找谁玩儿找谁玩儿,就是别打我乔晖的主意……以后有你的地方没我,有我的地方没你……我看着你就想吐……”
“哇”地一口,想吐就真吐了!晚上吃下的,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馒头,带着亮白的米汤,一齐被我吐在了地上。
抬起头,和着满脸泪水,口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滚——”
卷二 第二十八章
说什么怕我挨累!说什么怕我吃苦!说什么怕我受人欺负……
“你知道你方班长多心疼你不?”曾经以为,他时常以方宝胜的话为借口,暗示表明他的怜爱和疼惜;
“你班长是我打的!这样地银我不打他还留着他?”曾经以为,他撑开了笨拙的翅膀,将我牢牢护在身下,不让我经受一点风雨;
“以后你下了连,再想搂你就搂不着了!”曾经以为,他如叹息一样的话语里,隐含了怎样的不舍与眷恋;
“乔晖,对……不起!”曾经以为,他宁肯低下那誓死挺硬的头颅,只是为了不使我——伤心;
“你教我亲嘴儿呗……”“你教我亲嘴儿呗……”
曾经感动;曾经心动;曾经悸动;曾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爱了……
然而,当我为了这份懵懂的爱,放弃了曾经一再坚持的梦想,毫无保留地投入到这场幸福中时,猛然发现——我输了!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这一切,不过是为那个最终的目的服务的借口!
借口……
我真的输了!一无所有!
转回头仰望那从前的美丽,一簇簇绚烂夺目的烟花,于夜空中绽放出青涩、稚嫩却无比璀璨的光火,刹那间燃尽毕生芳华,凋落了漫天的灰烬,缓缓的,缓缓的,消散在风里……
这就是爱吗?锥心刺骨的疼痛?
难道,这,就是爱吗?
大梦初觉,醒来,为何只余凄寒?
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呵……
手里攥紧的毛巾上,开满了鲜红的花殇,触目惊心!玻璃杯破裂的残屑,散落了一地的心碎,满目凄凉!还有那刚刚倾吐而出的,积存于心的,满地的污秽……证明——
这,不是梦!
颓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跻靠于桌子与暖气片狭窄的缝隙当中,为何我的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冷吗,孤独的孩子?远离家的温暖,冰天雪地,站在孤立无援的山崖,呼啸的寒风挥舞着皮鞭,肆意抽打着支离破碎的坚强!
亮白的日光灯发着低低的鸣响,洒下满室清冷,人去楼空。微微的风从开启的门吹进,丝丝缕缕,柔柔地缭绕着我——
是不是奶奶?是不是奶奶的抚摸?是不是奶奶怜惜,疼爱,深情的抚摸?就象小时候摔倒后的揉搓,舔犊情切!
可是,奶奶已经去了!为了我那幼稚、天真的梦想,她在肝肠寸断的想念当中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力,可她最终得到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
翻滚的酸涩,海潮般奔涌突袭,为何我没有了一丝力气,疲惫不堪?
苦吗,可怜的孩子?在布满利刃的大地上昂首狂奔,必然要经历坎坷,付出血的代价!曾经的羽翼已无力伸触到渐次成长的路上,漫天风雨,只能,一—肩—挑—抗!
乔晖,不哭!我告诉自己。
一杯苦酒,和着泪水,吞咽!我听见胸膛里咕咚咚的声响,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