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多少,就多少,根本没还价。”
“人长得漂亮,也会打扮。”
“不知道去了哪里。”
“都是个体户,在哪里不能做生意啊!”
“吃俩包子吧,馅大着哩!”
“你也给宣传宣传。”
夫妻俩人长得喜庆,说话也配合默契,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用记者提示,就回答了所有的问题。最后,还送了记者俩包子,让她尝尝鲜。记者开心地吃了俩包子,祝福他们生意越来越好,然后继续不厌其烦地,挨个问摆摊儿的菜贩子,知不知道有个叫喜翠的保姆。倒是有几个说知道的,还夸喜翠人不错,嘴巧。可是一说到她的近况,就三不知了。
看来,只能去她东家了。
因为不知道具体地址,女记者先打了个电话。可是一听说电视台的来意,对方立刻就严词拒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听得出来,对方情绪很激动。对于东家如此强烈的反应,女记者一方面始料不及,另一方面,凭她的职业敏感性,认定这其中必有重大的新闻价值。于是她精神大振,豪情万丈地对摄像说:“回去做个详细的采访计划报上去,就说咱们B组可能遇上大鱼了,希望可以凭这次机会打个翻身仗,一举K掉A组!”
两天后,三个人出现在东家的门口。
女记者,摄像和王石头。
东家闭门谢客。
不过,这反倒激发了女记者年轻的斗志。越是如此,女记者就越觉得个中新闻价值重大,也就越发地表现出她的职业精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略施小计,先是假装放弃了,声言告辞。却躲在单元门口,守株待兔。等小保姆一下楼,立刻就截住了她。的确,东家有躺在病床上的太太,和一个水灵灵的小保姆,不吃饭怎么行呢?既然得吃饭,就必需下楼,到菜场买菜,去超市购物,这都是绕不开的一日生活。
女记者趁人不注意,塞给她两百块钱。
小保姆半推半就,收下了。
这就好办了!
为防人耳目,开车到江滩公园。
这是最近的公园。
公园里,人影寥落,西风乍起,枝叶凋零。夏天,喜翠刚来的时候,王石头和她常常趁着夜色,到这里**相思之苦。那时候,江边的柳树还枝繁叶茂,可以为他们遮挡行人的目光,他俩在公园的长椅上祈祷儿子在喜翠肚里生根发芽。那长椅很硬,硌得喜翠腰疼。王石头怜惜她,说将来一定买幢大房子,里面最大的一间做卧室,卧室里放一张很大很大的床,用最好的席梦思床垫。卧室里灯光暖暖的,吹着大马力空调,墙上贴满了一家三口的照片。
王石头是比照着张伟明的卧室说的。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豪华的卧室,和最好的床。
喜翠说,要买就买楼房。
好,住得高高的!王石头附和道。
那是多么美好的梦啊。
可是现在,话犹在耳边,人却不见了踪影。
她在哪里呢?
在公园长椅上坐下来,小保姆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东家太太常常发牢骚,听多了也就知道了点儿。太太对我不满意,就常拿喜翠和我比。说喜翠做起活来很要强,不忙完决不肯休息。那是真勤快!嘴甜,会说话。人呢,又聪明,啥东西教她一遍就会了,不像我。”小保姆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王石头,接着对女记者说:“听说是夫妻俩闹矛盾,男的又不肯认错,气得喜翠也生了二心,跟一个男的跑了。”
“你说啥?”
“她跟一个男的跑了。”小保姆被王石头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怯怯地重复道。
“跟谁?”
“我也是听说的。”小保姆很委屈。
“你别怕,他是有点急了,平常不这样的。”女记者安慰她。
“是个菜贩子,常到菜场送货的。”
“他叫什么名字?”
“姓李,四川人。具体叫啥,就不知道了。”
线索,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仨人锲而不舍。
在菜场问了一圈儿,竟确有其人。
可是,人都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了,怕是还要到批发市场去问问。
这时,天已经黑了。
只好各自散去。
奔波了一天,王石头人困马乏,回家就睡了。
晚上**点的时候,张伟明回来了。一看黑灯瞎火的,觉得很奇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边快步上楼,一边喊石头。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王石头刚刚从梦中惊醒,穿着棉睡衣,揉着眼,哈欠连连。张伟明又心疼又好奇,问道:
“你在忙啥呢,这么累?”
“噢,冇啥。”
“冇啥你这么累?”
“还不是喜翠的事情嘛!”王石头把电视台的事也说了。
“嗬,行啊你!三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王石头,再不是吴下阿蒙了!”张伟明话里带刺:“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会帮你找的。”
“你急什么!”又说。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太忙了。”
张伟明想再说点什么,**一下胸中的无名火,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对他来说,控制情绪已经不难。但他总觉得那些火,有一天会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把他烧成齑粉。他想,也许是这些天太忙了,来不及清理情绪垃圾。
后面没有吗?挺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