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医生春节过得很郁闷,女儿处于礼貌性地拜访也没有,伤心透顶。想想那时候女儿上大学、找工作,求爹爹告奶奶的,跑学校、跑接收单位、跑省毕办,抹着眼泪,恨不得给人下跪,费尽心机,总算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在银行上班,可自己却落得如此下场。没法,只要她过得好,自己尽了做父亲的责任,也就心满意足了,不求回报,但求无过。无聊之极,只好回了一趟老家,见过了兄妹们,侄儿侄女,外甥,还有孙子辈的,给他们一些压岁钱,也算弥补了“天伦”之乐。
回到武汉,这里也没有相好的朋友。就是几个同龄人“同志”经常走动,那也只是相互安慰,谈谈心里话,诉诉苦水罢了!身体上得不到快感。“晚霞情深”刚上网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原取名为”快乐翁”可以说是他的第一批网友,现在还在聊的,所剩无几了。这个”快乐翁”是内蒙古鄂尔多斯人,叫马忠,从小就没了父亲,母子俩相依为命,由母亲一手扶养成人。他己“内退”在家了,长期以来,夫妻不和,分床而睡,他也不与老婆做“那事”,难受时只好“自慰”。女儿结婚后,他感到一身轻松,打点行李,去追求自己的”性福”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第一个想见的人,当然就是瞿医生。瞿老头答应了。“快乐翁”今年55岁,过去是学木工的,手艺不错,表现也好,入了党提了干,年轻时与师傅是”一对搭档”,“相好”了二十多年。那时候人们单纯,认识一个人不容易,认识了也很珍惜,有的厮守一辈子,不像现在交友方式多,什么网吧、“同志”吧、酒吧、跳舞厅、“渔场”、“同志”澡堂、甚至厕所,也是交”同友”的地方,换”同友”就像换一件衣服一样容易。师傅也只大他十五、六岁,“干爹,干爸”的叫,典型“恋老”,可是,师傅去年‘去世’了,“快乐翁”心情不好,想出来走走,现在改网名为“郁闷翁”。
接到”郁闷翁”的电话, 瞿医生去汉口火车站接他,两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郁闷翁”中等身材,大约92公斤,草原上的人,显得魁梧、骠悍。瞿医生一见就喜欢上了,看着“郁闷翁”挺憨厚的样儿,瞿医生忍不住拉住了他的一双大手。瞿医生拽住“郁闷翁”的大提包,一起穿过马路,乘上一辆公汽,朝回家方向走去。一路上,医生还不断介绍路边风景、商店。
到了瞿医生家里,安排“郁闷翁”洗脸、喝茶,瞿医生亲自给他做饭。晚饭后,他俩才坐下来谈心。
马忠诚恳地说:“我的身世你也知道,孤儿寡母的,从未见过父亲是什么模样,没有品尝列到父亲慈父般的温暖,小时候见别的孩子依偎在父亲怀抱里,羡慕极了,瞿医生,我想体验一种父爱,你又慈祥,又关心人,是我心目中的……所以,我想认你做……”
?瞿医生堵住了马忠的嘴,不让他说下去,他知道他想说什么,“马忠,我们最好以兄弟相称。我大些,你就叫我瞿大哥,在家里,他们都管我叫大哥。”两人争执了一会,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作罢。但是,马忠内心还是管他叫“爸”,瞿医生没法接受,在以下的日子,马忠冲他叫爸,他也只是笑笑而已。马忠可真是个勤快人,什么家务活都干,拖地、打扫卫生,窗玻璃抹得锃亮,洗衣做饭,样样都行,让瞿医生满意得只夸他好。窗玻璃瞿医生几年都不敢擦拭,怕摔下来,受伤没人照顾,这次也清理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套湖蓝色窗帘布,整个卧室换然一新。
“真是个好儿子。”瞿医生夸讲道。
“你承认了?”马忠高兴地答道。
“你母亲的好儿子。”瞿医生机智地回答。
瞿医生和马忠早晨一起去散步、锻炼,顺便去菜场把一天各人喜欢吃的菜买回来,共同摘菜、做饭。马忠喜欢吃饺子,瞿医生喜欢喝排骨煨藕汤,相得益彰,各取所需,相敬如宾的日子,严然“夫妻”生活一般。休息时上网聊天,或下棋练书法,这样的生活是两人梦寐以求的、全新的生活方式,免去了多少烦恼,多少苦闷,有时候两人高兴了还睡在一个床上,摩摩擦擦的,“儿呀!”“爹呀!”的叫起来,好不自在,好不快活。闲暇时,他们还到附近景点去游览,登黄鹤楼,品崔颢的<黄鹤楼>诗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问道武当山、寻道问仙;北上古隆中,拜谒诸葛亮,生活丰富多彩,充满活力,人都要多活20年。
瞿医生想,这样过得也很踏实,也很有意义,也没有白来人世间走一趟。马忠年轻身体好,自己老了也有个照应,他从没想去养老院,到了那里,给人一种压抑感,那里是人生的终点站、句号。他曾经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文章,提倡“自助养老”的方式,几位老人生活在-起,茶余饭后,或下棋、或聊天、练书法、画画,春暖花开时结伴旅游,那时候还不知“同志”这一词,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歪打正着,应该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