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知道是春天?”
“没读过苏轼的《定风波》呀?‘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我特喜欢苏轼这首词。”“的确好。还有吗?”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嗯。还有呢?”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嗯。还有呢?”
“‘惟有别时今不忘,暮烟春雨过枫桥。’”
“还有呢?”
“你考我呢?”
“人家不是再向你学习嘛!”
“德行!‘枕上清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谁的句子?真好。再说一遍。”
“‘枕上清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我看看帅帅,改了,“‘怀中人。’你给我过来吧。”说着,一把把张辰揽在怀中。帅帅没挣扎,没反抗,顺势一倒,和我亲密地靠在了一起。
“饿了,找饭吃去吧?”帅帅仰脸看着我说。
我一看,天都快黑了。
“好。走。”
在山口处,一家小饭馆出现在路边。门前有一片空地可以停车,一看就知道是接待过往司机的。
停车进门,原来是家夫妻店。
女主人四十上下岁,招呼我们落座,问我们想吃点儿什么。
“吃炒饼吧?”我对张辰说。
帅帅饿了,什么都想吃:“行。”
“两份炒饼,两碗棒子渣儿粥。”
女人冲灶房里通报,男人应声道:“就得。”意思是马上就做好。
“大姐,这附近有没有能让我们露宿的地方?”“什么?下雨天要在外面露宿?”
“是呀?”
女老板仔细端详我们,没觉得我们俩神经上有什么不正常。说:“你们是不是要找住的地方呀?”“也是,也不是。”听我这么一说,张辰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要找住的地方,我们家就有地方。”
“我们想找个能看见下雨的地方。”张辰更乐了,不敢看我了。
大姐也乐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吧?说说我听听。”
“我们想找个住的地方,最好是破房子,附近没有人家。让我们睡觉的时候能听见外面下雨声音。”大姐捂着嘴一边乐,一边跑灶房里去了。她男人探出头,打量着我们,估计看我们不像坏人,又进去掌勺了。俩人嘀嘀咕咕的,一会儿炒饼和热粥都端上了桌。男的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坐在我们附近的桌旁,问:“怎么要找破房子住?是不是没钱?”张辰乐得差点没把喝进嘴里的粥喷出来,直咳嗽。
“不是不是。就是想看看农村夜里下雨什么样。”大哥也乐了。“你们是大学生吧?”
“原来是大学生。”
反正外面下雨,店里也没生意,女的也过来坐他男人旁边,听我们交谈。
“你们要是找住的地方,我们家就能住。没钱甭为难,不要钱。”“大哥您理解错了。我们是闲得难受,出来找刺激的,就是想体会一下农村夜里下雨的情景。”张辰一边乐,一边低头吃炒饼,不敢看我。
“这么回事呀。我们房后头的山坡上有一个破房子,是过去挖煤工人住的。可哪儿没电呀。”“没电最好。有电我们也不用。”
大哥由好奇到开心,朗声大笑起来。“那黑灯瞎火的,你们要坐一宿呀?”“也睡觉呀。”
“哪儿好几年没人住了,没铺的盖的呀?”
“我们带铺的盖的了。”
“哦,”大哥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说:“那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看看,不行就到我们家住去。我们在村里有房子。”“好哇,那麻烦您啦。”
有了安排,我才开始吃饭。张辰一碗炒饼都快吃完了。偷偷看我一眼,我们目光相遇,帅帅又噗噗地乐起来。
吃了饭,大哥从柜台抽屉里拿了手电和几支蜡烛,打了伞带我们去看房子。
走上高坡,靠山根儿有个小小蜗居。破门烂窗,一间屋半间炕。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从窗棂望出去,居高临下,能看见村庄里的零零星星的灯火。公路就在坡下,偶尔有运煤的大卡车经过,发出沉重的轰鸣声。
“这没法住。”那位大哥准后悔不该把我们带这儿来。
“没关系,挺好的。”我说。
“真住这儿呀?”
“是呀。”
那大哥看我挺认真的,说:“这炕上太脏,回去拿点化肥袋子垫上点吧。”我们又回到饭馆门口,拿出旅行袋,苫上车。再次回到黑屋。店主给我们拿来还几个化肥口袋,又给我们点上蜡,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还是跟我家去吧?”“不用。大哥你放心吧,我们就是出来玩的,怎么新鲜怎么搞,您不用在意。”大哥走了。我们把化肥袋子铺炕上,又把帐篷支起来。
“干嘛叠床架屋的?”帅帅奇怪地问。
“夜里房顶上掉下灰尘迷眼怎办?”
“哦,想得真细。”
吹起充气垫子,打开睡袋。我一拉帅帅,“哥们儿,撒泡尿咱睡觉啦。”动静一大,烛光马上摇曳起来,两个大鬼影子不停地晃荡着,哈哈,今晚帅帅准得紧紧依靠我。
这种感情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作者的记录手法或者是写作手法挺喜欢,期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