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会结束以后,那些家长们像看戏散场后一样,无所回味地离开了,他们彼此之间谈笑风生,但就是没有对这次家长会的内容讨论半句。
只有那些孩子们,每天都会让人动容。
每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我和项磊回学校,每次转身,都能看到一群小脑袋探出学校门框。我们一挥手,稚嫩的童声便争先恐后地传来,“老师再见”,一遍不够,两遍也不够,一遍又一遍,直到我们转过一个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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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兄弟院校来了几个同学,给育才小学的孩子们带了很多零食和捐赠的衣物,问起来才知道,他们是兄弟院校爱心社团的成员。和他们的社长聊了会儿,得知这大三的学弟还是我的河南老乡呢,一时间有些相见恨晚了。
老乡说,社团是他在大二时创建起来的,一年时间里,他们已经走访了50多所类似的小学,在其中20所小学里有长期支教活动,原本还打算在育才小学里安排社员展开支教活动,来了之后才发现已经有我和项磊在了。
我和项磊同时对他说到的数据提出了质疑,难道我这老乡的社团还去外地搞活动不成?老乡憨憨一笑,告诉我们,仅北京海淀一个区,大大小小的农民工子弟小学就有100多所,规模不一,但大多都条件恶劣。看我和项磊瞠目结舌的表情,他又补充说,这数据是他们学校两个攻读社会学研究生的师姐调查统计出来的,这是她们正式申请到的课题,她们花了整整1年的时间,做足了详尽的调查。
“看,还是我们大学生最关注民生吧!甭管能力是不是有限,最起码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最有激情和社会责任感的还是我们大学生群体,因为我们年轻,还足够单纯!”老乡总结道。
两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杯水车薪的,老乡建议我们,试着号召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像他们一样,也在自己的校园里组织一个爱心团体,大家为爱心接力,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现在这份激情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我的第一反应是,老了,不现实了,都他妈大四了,出不了这个风头了。可项磊不然。项磊的激情被我这老乡添了一把柴,烧得更烈了。
那天回去,项磊一路上都在和我讨论这件事。
当我提到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校园时,项磊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可以发出倡议,然后寻找同样有心的大二大三的同学出面申请。
就这么一路讨论到了学校。吃过晚饭,项磊没有像往常那样回他校外的住处,而是一边继续和我讨论,一边回了宿舍。项磊接到一个电话,说自己还在学校里,二十分钟过后,何飞也回到了宿舍。
当宿舍里的人得知项磊的想法时,不约而同地笑了。
何飞很不赞成,可项磊一再坚持。
何飞皱着眉头问项磊:“我问你,你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理吗?”
项磊皱着眉头回应说:“都说了找大二大三的同学出面!”
“你找得到吗?”何飞追问。
“不找怎么知道?”项磊反问。
“你找到这么个人倒还成,自己就别出那风头了!”何飞告诫说。
“你就别操这心了!”项磊不耐烦地说。
何飞瞪了项磊一眼,一脸不满,一个人离开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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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磊最终没有找到大二或者大三的“有心人”。
当晚,项磊就在校园BBS上发了帖子,叫好声一片,可就是没有人出来响应。第二天,项磊又在每个宣传屏贴了小字报,留了手机,一天过去了,没接到一通来电。
第二天,在社团联混着一官半职的同学对项磊说,当晚学校社团联要开新学期首次例会,肯定要布置国庆节后各社团招新的事儿。
我对项磊说:“算了吧。”
项磊坚决地说:“不!把社团建起来再说,我就不信没人加入!有人加入,就一定有人愿意把社团担起来!”
当晚,项磊拽上我混进了社团联的会场。
会议结束后,项磊找到社团联主席,问创建社团的流程,社团联主席摇摇头对项磊说:“来不及了,新社团明天上午就要提交审批表和章程。”
项磊说了半天好话,社团联主席最终给了项磊社团创建审批表和社团章程范本。
第二天一大早,项磊就回到宿舍把我叫醒,说他熬到凌晨,总算赶完了申请稿和章程草案,得抓紧时间去盖章。
系学生办老师看完项磊提交的文稿,苦笑了几下,问项磊:“这个社团具体能做些什么呢?你们还会有精力去管理?”项磊口若悬河地宣讲了他每天都要构想一遍的完美计划,老师摇摇头,犹豫之下给盖了章。
院办主任问了项磊同样的问题,项磊做了同样的交代,主任盖章之前强调说:“记住,搞对外活动的社团要注意肩负的学校形象!”项磊连忙满脸堆笑,点头称诺。
团委老师直截了当地问项磊:“有一个问题,这种社团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予以维持,这个资金从哪里来?社员是一次性交纳会费,还是需要不断地交?如果是后者,社团的公益性质会不会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