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回成都!”我回应,并不是我心里已经放弃,如果说现在还有谁心存希望,那估计也只有我了,有时候我相信我的预感,就像一年多前,余叔悄然离开再也没有踏入我的病房一样,那样的预感是那么的强烈,这次也一样,这种感觉浓浓地笼罩着我的心头。我除了养好自己的精神,现在别无他法,我的状态已经在汶川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我真的会身心崩溃,那样,如果余叔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要为我担心。
一天后,我们三人回到了成都,徐放让我带着他在锦里,宽窄巷子,杜甫草堂,转了一圈,言语之中是散散心。的确,压抑太久的心需要这样轻松的环境来释放一下,或许没有多大的效果,可我们也在努力地往前走着。
这些日子里,刘渊经常陪在我身边,我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些悲伤,却不知道为何,也许是跟徐放有关系?但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尽管自己有着心酸,可还是对我照顾有加,他怕我受不了老余的事实,也怕我做傻事,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
而徐放自从那天跟我深谈过以后,就又恢复了以前我印象中的他,冷冰冰的,刘渊有一天告诉我,让我习惯就好,徐放就是这样的性格……
在担心余叔之余,我也开始对刘渊有些担心,只是这份担心一直藏在心里很多年后才有了结果,而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完全被余叔的没有音讯所占据!
又是几天过去,汶川地震的伤亡数字也几乎开始定格,不再增长,可是我看着那不再增长的数字,心里的那一丝期望竟然有些大了起来。尽管我知道,余叔可能是那六万多人里的一个,也或许是那失踪的一万多人里面的,但我宁愿相信他在这些数字之外。
每一天,我都在心里祈祷着,都在呼喊着,一遍又一遍地,不曾停歇。
余叔,哪怕再看你一眼,我就知足!
余叔,你在哪里?
余叔,我是真的好想你!
”
“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距离汶川地震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徐放和刘渊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成都,回到了深圳,走之前刘渊问我回不回去,我只说再呆一段时间,却不想这一呆又是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汶川地震的伤亡数字,失踪数字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下来,通讯也已经恢复,此时的我已经看不到希望,在通讯恢复之后,还没有余叔的消息,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凶多吉少了。
预感终究是不现实的,现实可怕的让人心寒,一个月的等待终究是没有等来任何结果。
心灰意冷,在那一段时间里,时时刻刻侵蚀着我的精神,让我每天都过得恍恍惚惚,两个月的时间里,家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过来催我回去,我口口声声答应着,却迟迟不肯动身,甚至我爸有一次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把我骂了一顿。
我一句都没还口,等他说完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就把电话挂了,没多久我妈就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安慰安慰我,还问我在这边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她再打给我,我身上的钱虽然不多,可也还没到问她再要的地步。
我不知道自己在成都呆下去的意义何在,悲伤的表情早已在这座城市里飘散如烟,人们总是容易忘记过去,尽管没有过去多久,现在他们看向的是未来,而不再是那些已逝的过往。
地震的后续工作在人们的脑后缓慢地进行着,因为马上要到8月8号了,那才是全中国人最期待的一天,而灾区的工作也交给了那些有余力,有时间的人来做,我再一次回到了灾区。
这一次,我穿过了山,翻过了水,来到了老余的家乡,映秀。
映秀是个美丽的小镇,人口总共也就1万多,在这次的灾难当中,镇上活下来的人只有2000多,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我的心都在颤抖。
我来的时候,映秀已经开始走向了重建,废墟已经开始被人们清理,我也加入了这些重建的队伍当中,有些事实你不得不接受,六万多人的死亡,并没有明确的名单,所以我看不到余叔的名字是不是在这六万多人当中。而这时的我只能在他的家乡,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如果余叔已经不在了,他在天堂或许会看到,我在参与他的家乡的重建,如果余叔还在,那么他一定会很高兴,我这样做。
在重建新城的这些日子,也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有的还是志愿者,有的是这幸运的2000人中的几个,所以我的参与并不显眼,但我的心事却被几个经常在一起干活的人看了出来。
最关心我的,是一个姑娘,她是个心理学研究生,来自北京,在这里做志愿者,名字叫做曹莉,她经常跟我走在一起,跟我谈一些生活上的私事。
我在内心封闭的时候,并不想把自己的心事说与人听,可是在曹莉面前,却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敞开心扉谈自己的过往,当然,这里的过往,我隐瞒了余叔的存在,曹莉的聪明,当然能够猜到我隐去的部分,但是她并没有追问,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她是心理学研究生,这些事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