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舰上也担心远航时间长了,把大家都枯燥成抑郁症吧。
不过这两大流行活动,我都不怎么感兴趣,发现文书也是,因此他也很欢迎我往他那儿跑,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可以聊聊天,不会觉得身边太安静。
我占着他电脑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那本厚厚的名著,偶尔会抬起来头和我聊上几句。
发现文书屋里的那袋土还真发挥了作用,在教导员的室里就看到过一小盆,不知道里面长的是花草,还是菜,绿油油的。最茂盛的还是文书屋里的那一大盆,他种的蒜,长出来的蒜叶挤在一起,满满一盆,有一尺多高。
进屋时,文书说,怎么样,我这蒜种的不错吧?
哦,就是长得不太像蒜了。我说。
去玩儿吧,电脑开着呢。文书拍了一把我的肩,高兴地说。
我熟悉地打开游戏,将声音关掉。
能感觉得到文书从我一上舰的时候就跟我不太见外,那时我还是很有些排斥与人交往的。除了帮文书出出板报之类的,很少与他有什么交流。而在发现我的性格慢慢有些变化的时候,文书很高兴地将我当作了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
与文书慢慢建立起来的这种友情完全只是一种战友情谊。其实,有时候想想,对于我们这一人群而言,能在生活当中建立并保持一份珍贵的友情,真的是一件很难得,很值得庆幸的事。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以前没见你怎么抽啊?”
我一手按键,一手移动鼠标忙着换抢的时候,文书突然问了我一句。
“没有,我不抽啊。”
“瞒我干嘛,我又不是副长。”
我抬头看文书,突然想起来十多天前余大可在那个放书刊的舱室里抽过烟。
“哦,因为太无聊,出海之前买的一包,前两天躲书刊室那儿抽的。”
“你小子真够胆大的,你要把书点着了咱就成了第二个361了,以后要是想抽烟就上我这儿来吧,那儿那么窄,憋着也太难受了。”
“哦。我抽着玩,没什么烟瘾的。”
我搪塞着,又低下头,看着电脑屏幕。
其实游戏已经结束了,但我的手还是按着鼠标漫无目的地移动着。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又跳出了那天晚上大可抽烟的样子,他说话时的表情,他的一举一动,又叠映在眼前已经停止了游戏界面上。
从文书那儿出来的时候,他扔给我的一包泰山,非得让我拿着。说,要么在厕所抽,要不上他这儿来抽,别一个人躲那个小屋子里抽烟了。
文书的话突然让我觉得温暖,有些愣神地看了一眼他。
他好像自嘲地笑了笑,靠,我怎么把我这儿跟厕所相提并论了。
拿着这包烟,我突然下决心要跟余大可谈谈。
就像丁宁说的那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搞那么复杂呢。
去余大可他们住舱的时候,他正和他们班的人一起坐在那个小活动室里,看那不知道已经是第几遍的至尊宝。
大概很意外我会直接过来找他,听到我喊他名字的时候,怔了一下,赶紧从凳子上起身站,和我一起走上甲板。
36
晚上八九点钟了,但南沙的傍晚似乎比内陆更炽烈,更长久一些。
天边,不知道是火烧云还是晚霞,一层一层的叠着,十分艳丽地铺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在它们下面是无垠无际的海面,每一个浪尖都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余大可和我走出住舱,来到甲板上。
在舰上行走的时候,他始终与我保持一小段距离,不像以前与我一起心无芥蒂的样子。甚至连眼睛也一直不敢直视我,总是躲躲闪闪地看着身边甲板上溜达的战友,或者是看着夜色将至的海面,一直没说话。
“给……”
我将文书刚才给我的一包泰山递给他。
余大可转过头,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香烟。
我特希望像在军港医院那个铁门内外一样,他很开心地接过烟,然后取出一支来抽,然后与我一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然而他并没有伸出手来。
“不用,不用,你留着吧,我那儿还有呢。”
“你见我什么时候抽过吗?”
余大可好像与我呆在一起很紧张一样,没听我说话,撂下一句“你没事我回舱了吧”,转身就朝住舱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我好像是有些失控地叫了他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夹杂着那种几天来一直纠集在心头难以散去的不解和郁闷。
或许怕甲板上其他战友看出来我们有什么不对劲吧,余大可又转身快步走了回来,站到我身边。
“丛彬,求你了,有什么事快点说行不行?非得让别人看出来我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你就爽了是吗?”
他低低地说,他着急的神情中突然冒出“不正当关系”这么个词,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又可爱,又可恨。
“不正当关系?太夸张了吧?”
“……不知道,反正不好。”
“不好?你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