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凯瞪大了眼睛望着门外,用大拇指指着他向我道:“校长家的公子,前年我们学校唯一考上中大的!”
“那他喊老太太姑奶奶,校长应该喊她什么?”我小声地道。
“姑妈!”我们异口同声。
“哎呀,喊他们一起去嘛!”门外的小伙子可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不依不挠道。
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好说歹说终于哄走了小伙子,便吆喝着吃饭了,我们忙收拾一下桌椅,便和老太太天南地北地拉起家常来。原来老太太在抗战年代就受过高等教育,她嫁给了一个国民党的年轻军官,因为历史的原因,他们在逃难时走散,夫君背井离乡,去了台湾,从此杳无音信,她则留在了大陆,以教书为生,独自抚养了一个女儿还有弟弟的儿子——我们现任的校长;以前,经常有学生回来探望她,如今,她已经退休十几年,她的学生也都忙于工作、家庭,于是她这儿也就少有人来了。她本想跟女儿一起生活,但是在城里又觉得不自在,所以一个人住在老家,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孩子们上学,反倒觉得宽心。她希望我和子凯都不要认生,常来吃饭。
听着老太太的叙述,我和子凯都心事重重,感慨于老太太的这份经历,我的奶奶如果在世,今年也应该七十七了,父亲说今年清明,要把爷爷和奶奶葬在一起,我得回老家去好好祭拜一下二老。
吃过元宵节的晚餐,子凯和我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又帮她打了满满一缸水,才起身告辞,她不停地夸我们是好孩子,很懂事,像幼儿园的老师夸赞小朋友那样,我和子凯偷偷地乐着,从来都没有被人夸奖而感到这般舒心过,老太太站在路边,一直目送着我们过马路回屋,我们则敦促她回去,别冻着了。
回到住处,想到明天就要复课,我坐不住了,班主任这次将我一军,我还没有破他这一棋的招术,虽然我知道,他至多是给我一个下马威,不会真的开除我,只要我向他认错,说几句软话,他肯定会将这件事一笔勾销,但只要不攸关生死,我绝对不会这样在他面前丢人现眼,我得有个两全其美之计。
于是我给家里挂了电话,交待妹妹这两天拦截住一切可疑的找父母的电话——妹妹这两天还没有开学,如果是找我的,就说一直在学校里没有回家。然后我和子凯商议,班主任明天如果不见我,必然会问子凯我何去何从,子凯就回答大前天我一走了之就没了音信,然后他必然会在休息时间给我家里打电话问我的父母,这时妹妹要是说我一直在学校,没有回家,岂不是要把他急疯?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手上弄丢了,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第二天,班主任果然中计,中午子凯打饭回来时,说班主任第一节课就问了他关于我的去向,子凯按计划回答后,他就显得忧心忡忡,于是在吃完午饭后,我打电话回家问妹妹那边的情况,妹妹说中午有人找爸爸,可能就是我的班主任,他还问了我这几天有没有在家,她按我说的做了——我果然料事如神,棋高一招,这一刻我把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下午放学时,子凯说班主任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了,问了班上近一半的男生我的去向,大家都统一了口径;于是我再次打电话问妹妹那边的情况,她告诉我刚刚班主任又打电话过来找爸爸了,还问爸爸有没有手机,她干脆说爸爸去了北京出差,没有手机,妈妈去乡下照顾生病的外婆去了,那边没有安装电话——真不愧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这一棋我已扭转乾坤,反败为胜了!
第二天中午,子凯洋洋得意地回来,一进门就高呼道:“李钟馗让你回去上课了!”
“他怎么说?”
“他告诉我,让我一见着你,务必好好劝劝你,给你做做思想工作,让你回来上课。”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好几天没有见着你了,如果见到你,我一定会好好劝你回来的。”说罢我们一起大笑起来。
这计谋果然天衣无缝。此刻我又心生一念,对子凯道:“哥,你下午告诉他,就说据可靠消息,听说我在XX镇的同学那里,然后你约李飞、刘尚文一起劝我回来,他肯定会答应,我们四个下午一起去挑‘待魂’,好不好?”
一听见打游戏,子凯连声答应:“好哇,好哇!”
我们四人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午,在上晚自习之前才赶回学校,然后我便假装身体虚弱,头晕眼花去校医室吊葡萄糖,子凯去告知班主任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拉回,而且我病得厉害。于是班主任和他们一起来校医室来探望我,我扭过头去,假装还在气头上。只听他重重叹了口气道:
“你还真跟我倔强起来了呢!我要是不让张子凯他们几个劝你回来,你还果真不回来呢!出了事谁负责啊?”
结局太过残忍,只要一起熬过高考,你们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天意弄人,希望刘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