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中午放学,子凯一手夹着两个饭盒,一手拉着我向食堂奔跑,正好迎面碰上唐堂和徐妍,她俩诡异地看着我们,然后目光从脸上转向我们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忽然顿住脚步,恍然大悟似的。我回头看见她们张着嘴巴半天合不起来,徐妍对我抱之一笑,牵着唐堂嬉笑着走向宿舍。我想她们对我和子凯定是有所察觉了,这么聪明的两个女生,又是同道中人,嗅觉必是灵敏得很。
“哥,你说徐妍和唐堂是不是知道咱们啊?”我拘谨地问子凯。
“知道就知道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子凯无所谓的回答。
而我是深知被人知道后的下场的,于是也就没有了他那种大义凛然的精神,要是唐堂哪天看我们不顺眼了,四处宣扬我和子凯的事,我将如何去面对即将来临的风雨?而我唯一的能掩人耳目的庇护神也只有周蕙芳了,所以我觉得日后要多和她接触,以免真的引起别人的怀疑。至于我和子凯的以后,等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
只是近日来,我的“得萱居士”日渐消瘦,不遑暇食,也不与任何人多说话,课桌上的书籍堆积如山,每日见她奋笔疾书,不知道是否得了什么大疾。偶尔见她打饭,也只打五毛钱的蔬菜,或是萝卜,或是白菜,从未见她吃过荤醒,于是我常想夺过她的饭盒,给她打菜,但子凯时刻都守在我身旁,这个念头也只得作罢。于是在十月底期中考试的前几天,我将省下的一百元钱偷偷塞进她的课桌,给她留张纸条,写道:“别累着了,身体为重,这是我小小的心意,望你不要推辞。”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课桌,就发现一百块钱被还回来了,还附了一张纸条:“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钱万不能收的,蕙芳不缺这钱,如果你真想帮助困难的人,可以慢慢攒着,到时候捐给希望工程。”
我再写纸条给她道:“十月树叶黄,愁绪满怀的姑娘,是否我可以敲开你的心房?”
她回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收到这张纸条,我感觉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苦涩味,蕙芳已经很委婉地表达了对我爱慕之情,我不知如何是好,或许我真的应该好生待她,慢慢和她培养感情吧,都说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都是慢慢磨出来的,或许和她相处久了,感情就会悄然而至吧。于是我将这一百块钱换成两本小说,一支英雄钢笔,两本日记本,一瓶“潘婷”洗发水,悄悄地放进她的课桌里。第二天清晨,我和子凯来到教室时,见她眉间紧锁浓云终于散去,望见我来,她赶忙将手中的英语书抬高,轻轻地低下头去,以掩藏脸颊上那一抹泛滥的色彩,此色若不倾城,敢叫我有眼无珠,于是我在“麦子随想”里写道:
南归北雁未曾来,
西苑秋菊不敢开。
达理知书天赐女,
直教王母下瑶台。
子凯在某天偷偷翻开我的“麦子随想”,看罢这七绝后,醋劲大发,在此诗的旁边加了注释:“——桑间之咏”,我与他赌气了三天,任凭他百般哄骗,也不踏进他的地下室,直到李飞说他又开始不吃饭了,我才原谅了他。后来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只要我生气时他哄不住,他就绝食,而我对他第一次绝食的后果心有余悸,每次闹别扭,结果都是我束手就擒。
转眼间,期末大考来临了,学校模拟高考,将全校的高三生串班分在二十几个教室,每班每科轮换三个监考老师,如有作弊者,取消考试资格,全校通报,严惩不怠。我给自己下了指标,一定要考出最好水平,成绩要到四中比,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持在前五名,不然我来十三中就是退步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全班同学都在紧急备考,唯有子凯急处从宽,漠不关心此事,好似以前考试,他都是大匠不为拙工废绳墨,引而不发,而此次大考是他大显身手的时机一般,尤其是在第一科语文考完后,他处处彰显出春风得意之情。但是,他的这种优越感在下午考完化学后,便了无踪迹,变成垂头丧气了,他不断责备我平日里没有与他讲解到相类似的题目,以至于他又一次马失前蹄。直到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他见着我后,终于松了口气,悲惨地说道:“完了完了。”
我拍拍他的腰杆,安慰他说:“题目比较偏,我做着都费劲,放心啦,高考题很简单的,你看看,哪个出来不是摇头叹气的。”
“A!A!A!就是A!”我听见苏佳佳在和女生们在争答案,好似在骂街;另外几个女生就“B!B!B!”地乱叫,潘婷夹在她们中间,无辜地说道:“不是‘C’吗?蕙芳,你选什么的?”“我选‘D’的,可能是选错了。”周慧芳莞尔笑道。
“这哪叫考试嘛!这简直就是竞赛,阅读理解一半单词不认得。”代芸翘着嘴巴说,“刘斌!你过来,阅读理解最后一题你选什么的?”
结局太过残忍,只要一起熬过高考,你们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天意弄人,希望刘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