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那个白痴看见女的就流口水,我是郭靖,只是随便喝了几口大蝮蛇的血而已。”
“那班长就得改名叫黄蓉了,呵呵。”
屋子里的摆设如故,干净明朗,真不敢相信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会主动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如此净朗。只这一次,他的书桌上多了些涂鸦的工具,桌子上的毡子已经被墨汁染成了花斑豹纹。
“哟,你还会写毛笔字呢!”我拿起他桌上的一幅毛笔字来,虽然字丑得像一堆堆大螃蟹,但我还是违心地夸着,“写得不错嘛!”
“又在笑话我了,我的字写得丑,哪能和你的字比,前几天刚刚练呢。”
“这几句是谁写的,我怎么没有见过?”只见那纸上写道:
“燕京传急令
浩空列战云
烽火迸山岳
杀气扫乾坤
皎月寒千里
何处啾厮鸣?
胡狄喝声起
壮士断臂还
将军勒鞍马
靴刀誓死心
军令一声下
男儿血未凉!”
“我自己没事干,瞎拼瞎凑出来的,见不得人的,呵呵,你觉得哪不妥当的,帮改改嘛。”他傻呼呼地抓着头,做出诡异的表情,像是在课堂上被英语老师突然提问一般。
“自由诗又不在乎格律的,意境到了就行了,不是违心话,写得非常有气势,我可不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
“你那么厉害,就别推搪了,这才写了一半,要么你写下半部?”他笑着问我,语气中却又带了几份虚实,似乎是在探我的底子。
“我就是个白嘴一张,要我吵架倒是可以,动真格的,我们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文学我不行,就理科好一些。”我底气不足地说。看来我以前小看了张子凯,这家伙虽然其它功课差得一塌糊涂,他的语文功底还是可圈可点的。
“别谦虚了,我已经想了两天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战争场面怎么描写,我就交给你了,明天晚上之前应该可以拜读大作吧?”他步步为营道。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献丑了,我写不来,你别笑话才是。”
“呵呵,那就这么定了——你喝水吗?”
“喝啊,喝中国可乐。”我还记得他偏向于“中国品牌”。
“那我去买,等着啊。”说完他抓起衬衣往肩上一披就“噔噔噔”地上了楼梯。
趁这会儿工夫,我赶紧打开他桌上“一得阁”墨汁的盖子,往砚台里挤了挤浓浓的墨汁,再加三成清水,迅速用徽墨使劲砚了几圈,然后铺开桌上的宣纸,在笔架上挑了一支“鹤脚”,胡乱醮醮墨汁,就在纸上信马游缰地写起下部分来:
“月疏长城落
营密篝火升
长鼓二更起
五更胡烟稀
一马当先度
胡驹弃主归
英雄无完铠
贼人横九层
百里不干草
凶奴血漂橹
我无凌云志
杀敌保疆土”
时过一刻,未见张子凯归还,不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我拿起笔架上的毛笔仔细观摩起来,上挂有兔颖紫毫三支、玉兰蕊、金不换、大白云各一支,桌上还有狼毫一套十支。他拿这些笔练字?我平时写毛笔字都是用街上买的三块钱一支的毛笔,我唯一一支值钱的毛笔就是中考那年大伯送给我的“降龙”,他盼我日后能鼓翼长空,怀降龙之技,平日里乱涂乱画我是舍不得用的。倒是妹妹有大堆的好笔,都是父亲给她买的——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就是要月亮,父亲也会给她摘下来。这么贵重的笔,张子凯用来画螃蟹,实在委屈了这些灵物,我不禁替它们惋惜起来。
正闷纳间,我听见张子凯吆喝着回来了:“全是老美的可口可乐,跑了好远才买到娃哈哈的。”
“下部分我写好了,你看看。”
“哇塞!”他扔下手中的可乐,双手端起我的字来,一个劲地夸着,“好字!好……好,这一落一升,很有层次感!”
“胡乱画几句顺口溜罢了,我的毛笔字也不行,就小时候识字那会儿练过几天,还是被我老爹逼着的,不写就不许吃饭,每天只写些人口手,上中下的。”
“别谦虚了,看见你装谦虚就头疼。”
我打开“非常可乐”笑着说,“你的毛笔哪买的?都是上等的湖笔呢。”
“我爸爸送给我的,他在浙江那边做生意,前次我说我要练毛笔字,他就给我寄过来了。你喜欢啊?都送你得了。”
“不不不,我家里毛笔多着呢。”
“你等等。”张子凯伏身钻进床底,拖出一个大箱子,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我这里有一支好家伙,太大了,跟拖把似的,写字不行,扫地倒是可以,送给你吧。”
“犀角腾飞!”我眼睛一亮,上次我在文房四宝店里看见这支笔标价上千块,这可是上上品,价格自然不菲。
“错啦,是‘腾龙’,牛角的,谁敢用犀角啊?不怕抓起来枪毙啊。”
“我不要,我有一支‘降龙’,专门克你这‘腾龙’的。”
“降龙’是看见我这腾龙后就缴械投降的龙,我这‘腾龙’才是克你的。”
“没有谁克谁,一切皆相生相克。”
结局太过残忍,只要一起熬过高考,你们真的可以自由自在,天意弄人,希望刘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