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甘露,我几次想跟你说清楚,可以每一次认真听我讲话来着吗?”熊子路冷冷的说道。
“我怎么没好好听你说话!”
“你那叫好好听?入学第一天傍晚,当时我不知道你不在学校住,还是跑去大四宿舍找你,想告诉你,结果算了,那次把你给撞了,不算数。好吧,就说之后背你回家。你问我怎么知道你叫甘露,我说,‘你你真的不记得’。然后你是怎么回答的我?”
我眯着双眼开始回忆想起来了,当时我说,‘我什么我,我记得什么,我只知道是你把我给弄倒了!’。操,貌似熊子路当时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说,被我打断了。
熊子路根本没打算需要我的回答,继续大声说:“还有,在食堂那次吵架,我嚷了一大通,说的都那么明显了,以你甘露连续雄踞高中三年榜首的智商,连这点事都分析不出来么?”
我又想起来,当时他的确还说了一句“就连咱俩的关系你都不想不起来”。可是那时我光生气他说我薄情寡义着,难道不是么,没想起来=薄情寡义吗?
熊子路接着说:“给我买衣服那天,我百般提示你”
操,现在回想起来,可不真是那样。可是,当时我光忙着想看他换内裤了。囧就一个字,一张通红的小白脸。
“我不肯丢到的那双就篮球鞋,不正是当年你买给我的那双吗?”熊子路眼里开始泛红。
我我我冤枉啊,大人!我甘露一向对球类运动没啥研究,一双篮球鞋我当然买完就不记得样子了,再说,都四年了.
“更可气的是,你还说我是灾星,一遇见我就倒霉!就然这样,高中的时候你又为啥不嫌弃我,老帮我?”
此时的熊子路已经虎目圆睁,粗壮的脖子边上还冒起一道青筋。我既害怕又惭愧,我既惭愧又害怕,嘴上却不肯服输,虚张声势的顶嘴。
“我那不是没认出你么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吗?”我心中一慌张,把两条狗的理论拿出来了。“一条干瘦温顺的小土狗,出门转了一圈,回来变成一只五大三粗毛发茂密的凶猛藏獒,谁能一下子认出来?”
天哪,身为中文系的高材生,我只是用这话打个完美的形象比喻而已。我不知道又惹到熊子路的哪根筋了,总之他一听到“狗”这个字,两眼里就真的冒出藏獒一般的凶光,他举手就搡了我肩膀一把。这下好了,我不是正在床边跪坐着么,我那小屁屁触了一下脚后跟再弹起,我的上半身随即向后仰过去。下一秒,我又像很久以前的那条死鱼,啪嗒一下,从床上摔倒地上,后背直接砸在冰凉的地板砖,后脑勺“呯”的一声磕到竖立在墙边的大衣柜上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妈咪呀,我的眼前怎会有无数小金星放光芒?妈咪呀,我身下的地板好冷好坚硬!妈咪呀,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我还只是个孩子,好想有个温暖的怀抱
我的确是被人抱上床去了,可是我两眼里疼得全是泪水,酸酸的,苦苦的。在初中,我曾经一个月没吃早点戒掉零食,攒钱给一个直男买最新款的索尼游戏机;在高中,我为了能让我唯一的朋友继续求学,差点用镰刀将自己的左脚砍断;在大学,我为了有个自强的同志未来,从不肯跟家里讨一分钱,独自一人苦苦挣扎生存而现在,我被我苦寻了四年的兄弟推倒在地!
我的确是被人抱上床去了,可是我两眼里疼得全是泪水,酸酸的,苦苦的。我知道是谁将我抱上床,只是我泪眼朦胧,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我知道是谁在我耳边大声呼喊,同样哭着对我说对不起,但是我很痛我听不清楚
原来,爱男人的下场就是被男人伤害;原来,我只是个没有人爱的可怜兮兮的同志;原来,我早已疲惫不堪无力支撑。所以,我只平静的说了一句话:
“请你,求你,出去!”
秋风起,大雨至。我仔细聆听挂在屋檐上的雨滴,落到地面的宁静中的叮咚,却想起我住在五楼,不会有清脆,只有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呼喊。有多少个奋不顾身,又有多少个粉身碎骨,从天际历尽万苦飞来,只留下昙花一现的刹那。
我想,无论叫做熊大志还是熊子路,还是熊熊的那个人离开了卧室,却一定没有离开这座房子。只是,这又有什么意义?我把自己的心弄丢了,丢在四年前的那个同样的雨季里,留在高中我唯一的朋友给我撑着的伞下。
大雨滂沱,我看见那朵佛前的莲花,真的已经枯萎。我想,它不是花期已过,而是,太累了。
所以我在黑夜里沉沉睡去,所以我将燃起的激情埋在漆黑里。
一晚上过去,居然一个梦也没有。这让我很气愤,我这么惨,怎么会连个噩梦都不给呢?晨光如从水里面浸湿过,朦胧的晃悠在屋子里。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OK,噩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