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志小说 · 2024 年 6 月 14 日 0

深圳,邂逅体育老师(上)

新年祝福(写于2018年春节的零点)

农历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了,尽管眼睛很涩,但我依然睡意全无。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堂。

一年好景随春到,四时佳节与人同。

家里人早已安然入睡了。

客厅电视墙上贴上了一个又大又俗气的金黄色的福字,那是老爸一个晚上的精心杰作。经过我们兄弟俩十多年的打拼,家里的生活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能住上一套比较像样的小区商品房对于一个年近八十的农村老汉来说,是挺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老一辈的父母(我的父母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心里,人生最大的愿望,不外乎是子女成家立业,儿孙绕膝,共享天伦。

无论他们怎么豁达,怎么开明,以他们的阅历和见识,一个人年过四十还没有组织家庭,没有婚姻,没有孩子都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祖辈相传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是被奉为真理。何况是像我们这种鸡犬相闻的小地方,只是碍于我的倔强和执拗,没有什么人敢当面说什么罢了。

看着电视屏幕里,央视春晚里的节目主持人在那里眉飞色舞地祝福着一切,缤纷的礼花纷纷扬扬,落满了整个舞台。

似乎广袤的神州大地都是花团锦簇,歌舞升平,每个人的春节都是那样祥和圆满,甜蜜美好的。

我给神龛里爷爷的遗像上香,心里默默许下新年的愿望:祝愿一家老少健康平安!

小时候,因为我读书成绩好,爷爷最疼我,对我寄予的希望最多,经常勉励我要努力读书,以后有出息可以光耀门楣。唉,如果爷爷在生知道我是个同志,不能结婚生孩子,会有多难过呢?

手机里的微信不断有拜年的信息响起,我也懒得去一一回复了。这种复制粘贴然后群发的信息并没有太多的诚意,大多是一种没有价值的社交形式。真正好的朋友是不需要这种形式的交换,我和几个好朋友非常赞同这点,有事说事就好了,这种象征性的信息不用发。

快要眯着的时候,沉静好一会的手机响了。

呵呵!是陈国志发来了信息:亲爱的少爷,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可以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对象,下半辈子可以和和美美,甜甜蜜蜜。我会永远祝你幸福。

心里泛起一丝感动,谢谢你,我的体育老师。陈国志,也衷心地希望你可以身体健康,多为社会做点贡献。

屋外的鞭炮声一直响个不停,我无法入睡。走到阳台,此起彼伏的烟花照亮了大半个天空,虽然是小地方,有钱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任性了。

父母亲人的担心和忧虑,我怎能不理解,怎能不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呢?

三年前,我妈就曾经很沉重地对我说:我和你爸死了以后,在这个家里你就是个外人了…

这句话像块巨石一样常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有归途了。

每逢夜阑人静,夜不能寐的时候,就像油锅里的咸鱼一样,煎熬得每根骨头都滋滋作响,每一根神经都被这种折磨痛苦地啃咬着,撕裂着,吞噬着,遍体鳞伤鲜血直流…

常常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无论模样俊丑在我眼里都是可爱的。

我也想成为一个爸爸,抱抱他的小身子,摸摸他的小脑袋,亲亲他的额头,捏捏他的小脸。教他读书识字,带他打球跑步,和他一起唱歌游戏,一起分享对世界的认识,见证人类最原始的传承和生生不息。

可是,我是个同志。无法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组成家庭,也无法找到适合一起生活的男人共同生活,更没有办法挣到足够的钱去找个女人代孕生孩子。

有时也在怨恨,既然上天和造物主是公平的,同志也是遵循生物规律衍生出来的,人群里的同志占到百分之五的基数,十四亿的人口中有七千万同志,那为什么不能给同志门一条好好生活的夹缝之路呢?

身体残疾的人都拥有平等的自由和权利,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婚姻恋爱的幸福,身体健全的同志为什么不行呢?

十年前在某个论坛上偶遇中学时代的一个同志师兄,他聪明能干,智慧过人,经过二十年的努力,打拼下千万家产,但由于几次恋爱失败,心灰意冷将所有家产折价贱卖,大部分赠与兄弟叔侄亲人,仅留些许生活使用,如今常年闭门不出,吃斋念佛,不到五十已经头发花白,形容枯槁。

每次和他见面,心都隐隐作痛。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我试图劝他振作起来,积极乐观点,但反观自己自以为是的生活,常常也是一片苍白,实在无力支持自己的观点。

他说,这就是命,当你从娘胎呱呱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曾经无数次听别人说过这句话,一直很不以为然,曾经很长时间都认为:人定胜天。

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你足够努力,一定可以拥有你想拥有的一切。年过四十才发现,人定胜天是自欺欺人的谎话,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那就只有认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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