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属于我吗?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像个客人呢?我妈冷漠的问我吃没吃饭,就像在招呼一个行脚的僧人。女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回来没有欢呼雀跃,反倒是有些害怕的样子躲到我妈的房间去了。
“你先洗个澡吧,小月给你准备了新衣服,放在你们屋的床上了。”我妈交代完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念经去了。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大悲咒”的声音,我感觉不到丝毫的宁静,反而觉得心烦意乱。也许这个家我就不该回来,没有我,他们大概会过的更好。
我从浴室出来后换上了小月给我准备的衣服,然后开始整理我的行李,全是一些我刚入狱时的杂物,偶然间我发现一条金属链子,年深日久它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光泽,我走到窗户前,把它高高提起,午后的阳光依旧不能让它恢复往日的神采。
想当初我宝贝似的把它然绕在自己的手腕上,如今却已经成了破铜烂铁。
“爸,奶奶叫你。”
女儿怯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小猫似的声音却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失手那条链子就从7楼上掉落下去。算了,掉了就掉了吧,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留着有能有什么用?
我跟着女儿到我妈的房间,我妈递给我三支香,说:“你爸临走前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你给他磕个头,告诉他你回来了。”
我漠然的对着父亲的照片跪地叩头。然后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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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女儿坐在我妈的床上摆弄着一个新玩具,看样子是个拼装娃娃,她正聚精会神的按照说明书的步骤一步一步的组装着。我好奇的看了一眼说明书,却发现上面没有一个中国字,稀奇古怪的文字我从未见过。
“闺女,这是谁给你买的?”
“干爹给我的生日礼物。”女儿头也没抬的回答我。
“干爹?谁是你干爹?”我的心抽出了一下。
“干爹就是我干爹呗”
我不理她,把眼神望向我妈,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她干爹就是亮子。”
“谁让她认的,她自己有爹,认什么干爹!”我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说着话把手上的一张说明书揉成纸团,又将女儿面前散碎的零部件和半成品全部逗在包装盒里,“以后你不许叫他干爹,也不许要他给的东西,你要什么和我说,我给你买!”说完我大步走向房门,开门把那些破烂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
等我回到房间时发现女儿手里抱了一个书包,一个文具盒,等等学习用品,她一并交到我的手上,扁着嘴说:“还有这个,也是干……他给我买的。”
我接过来,她又跑到衣柜前面翻腾,找出了七八件衣服,都堆在我手上,说:“这也是。”然后她又跑到门口,拎过两双鞋,交给我,又去阳台上取了一件正在晒的衣服,最后她摘下手腕上的一块电子表,一起给了我……
这么多的东西垃圾桶恐怕是装不下了,我就找了一个大口袋女儿递过来什么,我就装什么,装了满满一大包,我妈一直盯着我,等我装完准备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叫住了我,说:“你等等,你把这些一块扔了吧!”说着她起身从衣柜的抽屉下面取出小木箱,这个箱子我认识,是我爸亲手制作的,小时候我用来装玩具,不知现在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妈拿着它走到我面前,打开盒盖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我面前,随着我妈的动作,扑扑拉拉的信件散落一地,我妈说:“你把这些都扔了吧,这都是亮子寄回来的!”
我有些茫然,我妈拉着冉冉走出房间,不再理我。
我一个人呆呆的拾起其中一个信封,日期显示是小亮子离开后的第三年,信上的文字很简短,多半是安慰我爸妈的。其中夹着一张汇款单,上面是人民币六千元。时隔10年,我再次看到他熟悉的笔记,我的泪水瞬间模糊的双眼。我一封接一封的看,越看眼泪越是止不住。按照时间上计算,小亮子刚刚出国时经济上并不富裕,寄回来的钱最多也就五百,最少一次只有两百,可后来渐渐的多了起来,最多的一次是在我爸住院期间,他一次性寄回来六万,还有我家买断住房产权的时候他寄回来三万,冉冉上学他给寄了五千,给冉冉买电脑他寄了四千,小月开饭店他寄了一万,平时几乎每三个月他都会寄回一些钱,一千两千,五百八百不等。最近的一次是上个月,他信中提到我要出狱的事情,嘱咐我妈让她给我买点衣服,并且寄了三千块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频繁的在和我家保持联系,甚至还是冉冉的干爹,可就是不和我联系?他真的这么狠心?难道他就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的认为只要不和我联系我就能把他忘了?他逃到了外国,千山万水,就能阻隔我对他的思念?
我死亡了10年的心突然复活了,因为它会疼了,疼的我喘不是气来。
怎么不更新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