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世道啊!老子有伤在身,你们不让吃不让喝也就算了,竟然还给我穿了一个比正常尺寸小很多的“背心”,我的两条胳膊被捆的又酸又胀,一动也动不了。我他妈就像是个被放在案板上的猪肉,正在等着顾客上门。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些天来我白天就是被当成是“猪肉”,只有晚上小亮子来以后他不忍心看着我遭罪,就让医生帮我解开束缚,而他常常就是握着我的胳膊,或者脚踝,一坐就是一宿。有一天小月晚上来替小亮子,医生照例给我松绑,结果睡到半夜,我一拳打在她的鼻子上,险些骨折。从此之后小亮子就一人承担了夜晚照顾我的责任,而小月是上午上班,下午来换我妈,由于有刘叔的帮忙,我妈的班也暂时不用上了,专心照顾我和家里病床上的我爸。
恢复意识对我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多处外伤还没痊愈,那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记得上一次打架住院就已经让我疼的死去活来,可与这一次相比那疼痛根本就是一种享受。
疼痛使我迷失本性,我疯狂的叫喊,希望借此减轻痛苦,但后来我发现,我的叫喊除了自找苦吃以外就再没有任何帮助。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镇静剂被加进了我的消炎药里,不知不觉间,我再次睡去。
由于医生为了让我晚上能够休息,在我的药里加了一些止痛药,所以疼痛并不像白天那样如影随形。夜已经深了,我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全身疲惫,一点力气也没有。小亮子就睡在我的床边,如水一般温柔的月光倾洒在他稚嫩的脸庞上,本来就不胖的他,如今又瘦了一圈,拱肩缩背的姿势坐在一把木头凳子上。眼帘轻合,眉头微蹙,一支手枕在头下,另一支手不放心的搭在我的胳膊上。我想摸摸他稍显凌乱的头发,却又怕打扰了他难得的安静。
夜静更深,窗外秋风乍起,我默默的凝望着他的脸,他还不满18岁,却已经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丝惆怅。回想过往,我自以为处处替他着想,事事替他出头,可到最后还是让他替我担心,替我操劳。从小到大,他都叫我哥,可我究竟进了多少做哥哥的责任?我好像除了替他惹是生非就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反倒是他对我的关心,从始至终都伴随着我的成长。
正在我望着他出神的时候,他突然醒了,我连忙眯起眼睛偷偷看着他,他机械化的揉了揉被压酸的胳膊,然后掀开我的被子,看了看又盖上。然后换了支胳膊放在头下,把另外一支依旧搭在我的胳膊上。
“亮子。”我轻声呼唤。
“嗯。”他头未抬,口中呢喃应了一声。
“你上床上来睡吧,这么睡太累了。”
“嗯——嗯?”他连续发出两次“嗯”,第一个带有敷衍,可第二个明显是惊讶,他猛的抬起头看着我,目光炯炯睡意全消。
“哥,你刚才说什么?”
小亮子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月光下他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滴答滴答的滚落在我的胳膊上。他一边抽泣着,一边呢喃的对我说:“哥,只要你不死,只要你快快好起来,我哪都陪你去,只要你好起来……呜呜呜……”他说不出话,干脆趴在床边放生哭了起来。
我没想到一句玩笑,会惹的他大哭,连忙安慰说:“亮子,你别哭了,哥没事了,哥已经好多了,哥不会死,哥会一直看着你,看你上大学,看你交女朋友,看你结婚……”我突然想起了梦中的画面,心里一阵酸楚,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哥?”小亮子的哭声戛然而止,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亮子。”我答应一声。
“哥?”他依然不死心。
“亮子!”我加重语气再又答应了一声。
小亮子下一个反应是我意料之外的,他好像见了鬼一样,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嘴里大喊:“大夫!大夫!大夫!我哥醒了,我哥他真的醒了……”我还来不及叫住他,他已经一溜烟的跑出病房。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我是又想哭,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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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看着小亮子连窜带蹦的从我眼前消失,我下意识的起身去拉他,可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把我疼的一个劲的抽冷气,头上的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片刻间,小亮子和一名值班大夫急匆匆走了进来,正看见我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在那做鬼脸。大夫瞄了一眼小亮子,显然是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大夫走到我身边,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向我身旁的仪器上看了看,问我:“你现在什么感觉?”
“疼呗!还他妈能有什么感觉!”我没好气儿的回答。
大夫一脸的无奈,对小亮子说:“再观察一会,如果他还继续说疼,就给他扎一阵杜冷丁。”
小亮子满脸焦急的说:“大夫,他真的清醒了,刚才他还说他好多了,要看着我上大学,看着我……”情急之下他险些把我对他说的话说给大夫听,好在及时改口,说:“反正我听着不像是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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