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突然,等那个叫“老尖儿”的人反应过来,三儿已经倒下去了,而我手上唯一“武器”也已经报废。
“我操!”那个“老尖儿”骂了一句闪电般的躲过我手上飞出去的破手电筒,随后已经冲到我面前,我看见明晃晃的刀子,又看见如喷泉一样涌出的鲜血,我知道凶多吉少,在死前的一刻,我的眼前依稀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无比绝望的看着我,好像有万语千言要对我说,可是我的听力和好,听不清他说什么,就连视力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他挥了挥手,说:“亮子,对不起,哥得先走了,如果有下辈子,咱俩还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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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八)
心中的绝望,让我放弃了对生的渴望,甚至对死怀有解脱般的期待。我魂游地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这辈子就这么匆匆结束了,没能在最后的时刻亲口说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多少觉得有点遗憾。假如有来生,我愿意做一个好学生,每天陪他上学陪他放学,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让我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重新选择,我已经来到了三途河边,滚滚河水犹如墨染,那象征着我前世的罪孽,无数枯骨冤魂挣扎其中,发出欺凌的呜咽,瞬间又被巨浪淹没。忘川彼岸,彼岸花开,花开红如血,花繁密如火。花生叶必亡,叶生花不在。本是同根同源,却生生错过彼此,生生世世花叶两不见。当你争芳斗艳,灿烂盛开的时候,你是否还会知道就在你栖身的枝头,曾有一片叶子为了你的盛开而凋零枯萎?
我想,我和小亮子就好像这鬼魅一般美丽的彼之岸花,打从一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注定了要彼此错过。这又能怪谁?命中注定,与人无尤!
我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小亮子,他在一群人当中,身穿博士服,头带博士帽,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在他身边娇小玲珑的女孩,他们手挽着手,走进一座神圣的殿堂,那座殿堂的名字叫婚姻,穿过华丽高大的建筑,他们会到达一个名叫幸福的花园,娇小的女孩此时已经变的臃肿,肥胖,小亮子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反倒是笑的更加开心和快乐,他趴在她的肚皮上,嬉笑着说着什么,女孩撒娇似的推开他的脑袋,他却不依不饶再次趴上去:嘭嘭——嘭嘭——嘭嘭……那是胎心在跳动的声音,有节奏,有韵律,连绵不断,持久而有力。那意味着新生命的孕育和诞生,人类的繁衍就是从男女交媾,十月怀胎开始的,他将继承父母的优良基因,继续父母为完成的梦想,将来他会带着他们的期待和祝福再次走向婚姻的殿堂,通向幸福的花园……
在那个叫幸福的花园中不会有我,我注定要被排除在外。就如同彼岸之花,花开叶先落一样,可谁又能说那不是一种幸福呢?如果可以,我愿做那片凋零的叶子,用身体血肉化做养料,只为他能开的更加灿烂,更加娇美,即使他永远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亦含笑九泉!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梦了多久,当我从疼痛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夜十分。窗前一棵老树孤零零的迎风站立,残枝败叶在风中摇摆。记得我倒下时还是盛夏,想必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了。
我动了动手,无意中触碰到了一个人,他被我惊醒,黑暗之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我却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起身掀开我的被子,一丝凉风吹进我的身体,我感觉到自己浑身赤裸,一丝未挂。他动作娴熟的从我的被窝里取出一个口袋,然后转身开门出去,片刻回来将袋子用抹布擦拭干爽,再次放放进我的被窝当中。然后又给我细心的掩好被子,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替我沾了沾额头的汗水,最后他才又坐在我的床边昏昏入睡。
我知道自己再一次死里逃生,却不知道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小亮子会在我的身边,为什么他能如此娴熟的为我更换尿袋,想必在我昏迷期间这样的工作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亮子。”我轻声呼唤。
他迷离的抬起头,并没有一点惊讶,似乎带有安慰的语气对我说:“我在,我在,你乖乖睡觉,睡醒一觉就不疼了。”
“亮子。”我再次费力的说。
“我在,我在呢。”他把手放在我肩头,轻轻揉了揉。
我安心的再次睡去……
次日一早,我听到医生查房,她对小亮子说:“患者昨天晚上睡怎么样?”
“嗯,昨天晚上睡的很好,只醒了一次,没说胡话,也没闹,尿了一次,不多,不过还是有些血红。”小亮子平静的说,似乎这样的汇报他已经驾轻就熟。
“还要继续帮他按摩,保持他四肢的肌肉弹性,还有千万不要给他再喝水了,他要也不能给,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女医生又给我测量了血压和体温,指标都基本恢复在可控制的范围里。
怎么不更新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