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说书人
引子: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我叫沈太平,并不是因为我出生在太平年间,所以才叫“太平”而是因为我出生在“太平间”,就是专门停放死人的地方,所以父亲就给我取名叫“沈太平”。
母亲因为难产而死,连同尚未出世的我一起被送进了那个活人谁也不愿意去的地方,而我就是在没有任何外力辅助下,从已经死亡的母亲身体的里爬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我是一个不祥之人——是一个还没出生,就该死亡的人。
因为有我这个累赘,记忆中先后有3个女人曾经住进我们家。赵萍是在我7岁的时候住进来的,我叫她萍姨,她是个很少说话的女人,30左右岁的年纪,长相比较端正,王奶奶带她来的时候父亲一眼就相中了,于是就把她留了下来。
10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父亲的亲弟弟也就是我的亲叔叔就把赵萍和我这个“鬼娃”一起赶了出来,我们暂时借助在王奶奶家中。
别动我小弟(01)
兄弟三部曲已经完成了两篇,做为三部曲的最后一篇,《别动我小弟》今日起在书连开始连载,希望朋友们一如既往的支持!特此感谢!
书归正传:
1
除夕夜,北风呼啸,赵萍拉着我的手,在王奶奶的带领下来到一扇陈旧的木门跟前。王奶奶一边拍打门板,一边高喊:“憨子爹,憨子爹,开门,我是你王大娘,开门!”
门斗上的积雪被震落下来,掉进我的衣领,冰冷透骨,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门被人打开,一个瘦男人披着一件军大衣站在我们面前。
“憨子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人,你看看咋样?”王奶奶笑着对那个瘦男人说。
瘦男人没吭声,只是用眼睛打量了赵萍一下,随后把眼神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讨厌这种冷漠的目光,无所谓友善或者亲切,完全是空洞的,没有任何情感的。
男人闪身让开路,我们三人走进他的小院,这院子不仅狭小而且杂乱,我们无法并肩通过,王奶奶在前带路,赵萍拉着我紧紧跟在她身后,男人关好大门也转身跟了上来。
也就是七八步的距离,我们就来到一间陈旧低矮的老房子跟前,进门是一个狭小的厨房,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一口小水缸紧靠炉灶,水缸上盖这一块木板,木板上放着一把生铁菜刀,和两副没有清洗的碗筷。
“怎么这么冷啊?你怎么不点炉子呢?”王奶奶一边抱怨,一边推开里屋房门让赵萍和我进去。
我刚进屋,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此时瘦男人跟了进来,顺手拉灯绳,咔咔咔,没有亮。
“又坏了”男人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摸出半截蜡烛,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我胆怯的审视着这个破烂不堪的屋子。一铺小炕,一张矮脚方桌戳在墙角,两个大木头箱子叠放在炕里,外加一台老式缝纫机,除此之外连一个可以坐人的凳子都没有。
“你看看,这个家没有个女人能行吗?简直就跟猪窝一样!”王奶奶招呼赵萍坐在炕边,然后对她说:“乱是乱了点,收拾收拾就行了呗,总比你们娘俩睡马路强吧。”
赵萍低头不语,那瘦男人靠墙根蹲在地上卷烟,然后就着蜡烛点燃,不大一会屋子里就被旱烟呛人的味道占据,赵萍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没有害病吧?”男人平静的说。
“这叫什么话,你当谁都跟你那个死鬼婆姨似的?”王奶奶转头对赵萍说:“他原来的老婆,就是得的肺痨病死的!”
“憨子爹,你看这人中不中,我没骗你吧?”
瘦男人再一次抬起头看了赵萍一眼,眼角微微眯缝了一下,那应该算是笑容吧?
“不是说就一个人吗?”他看了我一眼问。
“啊,这是她那个死鬼男人留下来的,爹妈都死了,怪可怜的,今年10岁了,啥活也都能干了。”王奶奶又对我说:“太平啊,叫叔叔。”
我茫然的没有吭声,王奶奶有些局促的说:“这孩子有点认生,平时挺听话的,他爸住院那暂,他忙前忙后端屎端尿没少出力。你看要是行就留下,要不行,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儿’也都这么晚了,我家里实在也是住不下了,让他们娘俩在你这儿将就住上一宿,明儿再走。”
“都留下吧。”瘦男人使劲的吸完最后一口烟说。
“那这事儿就算是说定了,等办事处上班,你们俩就把证儿给领了吧,我家里还一大堆人呢,我得先回去了。”说着王奶奶起身,瘦男人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口。
回到屋子里,瘦男人问萍姨:“你吃了没有?外屋有饽饽,我给你烤烤吃?”
“哦,那就上炕睡觉吧。”男人走到炕沿边上,从炕上拎起一样“东西”,烛影绰约之间,我看见那似乎是一个小孩子,他睡意正酣,忽然被从被窝里拉出来有些不大情愿,打着哭腔哼哼了几声,瘦男人并没有停手,把他放在冰冷的炕边,然后扯过原本垫在他身下的褥子,展开铺平,又从炕稍拉过一床被子,丢在炕上,最后把那瑟瑟发抖的孩子放进新铺好的被子里,对萍姨说,家里没有多余的枕头,明天去让张婶子给做一个,咱俩枕这个,说着他把大衣脱下来卷成长条形状放在炕边,又对萍姨说:“脱衣服睡吧。”说罢吹灭蜡烛。